沈清叙第一次见到衍国公夫人，生得一张瓜子脸，丹凤眼角微微的翘朝上边，可能是儿子的事让她眼角生了些细纹，但依旧瞧得出是个美人。

她福身道了万福，被衍国公夫人拉着在她面前坐下好一通打量，这小娘子竟比刚才那位出彩许多，倒不像为人妇的样子，那眉目间蹙着淡淡的忧愁，远山黛扫入鬓中。

“这位就是沈家大姐儿？”衍国公夫人像是挖到宝，眼睛都亮了，“好一个侯府小娘子，那林家竟是瞎了眼。”

又觉得自己在作践人，一时间只觉四下都阴沉沉的，再看那林二夫人鲜红的唇竟像血盆大口，锋利的牙齿要将人一口咬成肉沫。

“夫人，“沈清叙见她有些愣神唤了她一声，“夫人尝尝我家煮的茶乳吧。”

她接过丫鬟端来的茶乳轻轻放在衍国公夫人身边的，自己才得以解脱出来，寻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

这一举动是她的当下脱身之举，但在衍国公夫人眼中却是极好的教养，她边吃着茶乳边还在打量着她，那举止温柔娴静，越看越觉得爱。

说了几句话下来只是觉得她这个人并不是传言中的那样，倒是那母女俩处处咄咄逼人，只不过自己也是她们那类型的罢了。

“我家清叙就是有些闷声不吭气，不然在林家时也是贤良淑德，只是那林家太欺负人了，停妻再娶的事都能干出来。我还说这三年清叙怎么见瘦了，原来是这样。”

沈清叙诧异地望婶子，她们之前说自己的时候选择性的忽视林守慎停妻再娶的事实，现在要将自己打发出去了，又将这件事搬出来说。

这倒是说到衍国公夫人心上了，她就是对沈清叙这件事上心存芥蒂，虽说总归是林家人的不是，但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她再好心中也难免有些低看。

这种矛盾的心理一直充斥着她，这样看是个不错的女孩子，一想起她那些事就糟心。

“是啊，这林家真不是东西......”衍国公夫人说得漫不经心，怔怔地望着沈清叙。

“为着这件事小女已在父母灵前发誓，自此终身不嫁，别人要是觉得权势能压着人嫁，那小女就算去尼姑庵待一辈子也罢了。”

沈清叙觉得与其拐弯抹角的找别人说，不如自己将事彻底摊开来说，既然她们要将自己一辈子毁了，也别惯着他们。

衍国公夫人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愣了一下，当时脸就垮了下来，知道这女子嫌弃自己儿子，二话不说，抬脚就走。

林二夫人哪里想过沈清叙胆子会这么大，居然当着人家的面就将人给得罪了，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忙一路小跑着追了上去。

“哎呀，国公夫人、国公夫人......这孩子年纪还小不懂事，想是这几年在林家待得傻了，说话也直，您莫要介意，她的婚事还不是我们做主......”

一面说着一面将衍国公夫人的路堵着，半拉半扯地将人留着。

衍国公夫人朝身后瞧了一眼，脸色阴沉，冷笑：“只怕你们做不了这位小娘子的主，在上京这个地方，抬腿一个皇亲，转身一个国戚，林二夫人可瞧好了，除非你家娘子当了王妃，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林氏被她这一通恐吓，又气又怕，却也只得赔笑，“夫人说的什么话，咱们家是要做亲的，不是？她那样回家来的，能攀上夫人家这等高枝，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

衍国公夫人站定了望着她，“这么说二夫人是有意和我家结亲了？那最好劝劝你那个侄女儿，我家的门也不是那么好进的，别到时候闹出来什么不好看的，没得叫人恶心。”

林氏只将这些气一起清算到沈清叙头上，咬着后槽牙强忍着气赔笑：“夫人回去只管按着六礼下聘就是，咱们这里不会出差错的。”

衍国公夫人这才将胸口的这口气给散了，这下感觉十几年的担子终于卸了下来，摸了一把鬓角，语气也和软下来，“二夫人回去吧，就送到这里了，再过些时日咱们是亲家了，别那么见外。”

见将她哄得高兴了，林氏才松了口气，笑容也不像刚才那样勉强，又笑着送了几步，转回来又像是变了天的脸。

才进了门厅见沈清叙要走，站在台阶上就呵斥：“站住，你要去哪里？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婶子？什么在父母灵前发誓？你当你叔叔婶婶是死的吗？要没了的人给你做主？你自己想想你做的事？把妹妹差点逼死，现在又在这样有体面的当家主母面前说这种话，谁借给你这样的胆子？”

越骂越气，刚才自己卑躬屈膝的去赔礼，差点错失了这样的好姻缘，一切的一切都因为她！

“来人，将小娘子关到祠堂去，问问她到底对不对得起在祠堂中的列祖列宗！”

香菊和竹帛、月明像炸了毛的猫，将人护在身后，那边婆子有些犹豫，不过还是上来扯她身前的人，她们都是家生子，奴籍都在主家手中，不敢不听。

三人一边挡人一边将人往后面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