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那脚步，竟到了一处山洞，约莫半人高。

望舒叫青妩在外面避风处等着，提着剑自己进去先查探一番。不一会儿，望舒便出来了，面色稍霁，招呼她一起进去。

他的剑并未见血，里面应该没什么危险。

那洞口虽然不大，越往里走却越宽敞，走到最里面已是别有洞天。暴风雪停之前在此栖身，绝对不成问题。

忽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山洞中本来就黑，青妩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假思索地往望舒这边靠过来。

望舒将她护在身后，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温声道：“别怕，你仔细看这是什么？”

顺着望舒手指的方向，洞里岩石下面竟有一窝狐狸，大狐狸护着身子底下的两只小狐狸，正害怕又戒备地看着他们。

“哇，好可爱！”青妩笑着脱口而出，“还从未见过这么小的狐狸。”

小狐狸对人类没什么了解，自然也不会害怕，与大狐狸的警惕不同，它们俩歪着头看着青雾与望舒这两位不速之客。

小狐狸身上长着绒毛，眼睛湿漉漉的，煞是可爱！

望舒从没见过她这等欢喜模样，不易察觉的笑容攀上嘴角，这抹笑容在他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如冰雪融化般令人动容。

他们身上的狐裘大氅都已被风雪打湿，此时穿在身上又冷又沉。方才尚在风雪中尚不觉得，此刻在避风的山洞中，衣袍上结的冰雪都在缓缓融化成水，尤其是青妩一身好几层的繁复嫁衣，潮湿冰冷的贴在身上更是难受。

待青妩逗完小狐狸，望舒已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几根碗口粗的树杈。

“没想到月影剑还有劈柴的这一天。”青妩笑笑，面前的白衣公子乌黑的长发有些凌乱，袖中的月影剑已出鞘，银光一闪，将树杈子劈成两段。

“生火是不可能了，没有可以点火的。只能搭个架子，将衣物晾干。”望舒也没想到月影剑有一天会作此用处，只是衣服再湿着穿，怕是要生病。

“成了，脱下来吧。”望舒手中继续忙活着，简陋的晾衣架已就位。

青妩将身上的绯色大氅脱下，刚脱下就觉得轻了好几分，确实不难受了，之前大氅浸了雨雪，变得沉重非常。

可脱下后她又发现，内里的衣裙竟然也湿了。

望舒回头看见青妩呆立在那，只将大氅脱下就不动了，“怎么？为何不动？”

黑暗中，只有些许朦胧的光影，望舒看见青妩脱了大氅后身着一袭朱红色金丝璎珞霞帔，拦腰处以孔雀尾为形的腰带恰到好处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腰身，秀金丝的三尺长的裙摆尾部已泥泞不堪，饶是如此，这身嫁衣也为她增色不少。

她目低垂，乌发雪肤，平日的绝色姿容在此刻更添了娇媚之色，乍一看去竟像这山中精魅。

望舒呼吸一滞，随即反应过来是她身上的喜服定是也湿了，便不动声色淡淡道：“你且将湿透的衣物都脱了，换上我的罢。我去外面等着，好了叫我。”

还不等青妩拒绝，就将自己身上白色的广绫大袖脱下挂在了树杈上。

待望舒走后，青妩将他的衣物拾起，手中的白衣还有望舒余留的体温，静静地散发着幽幽的冷檀香，竟是一点都没有湿。

这衣物乍一看平常不起眼，仔细看去，竟是由数层细密的南海鲛绡制成，鲛绡有防水之功效，自然没有湿。

青妩换好衣服，招呼了望舒一声，他过了片刻才缓缓进来。

白衣公子褪去衣衫后，身上仍穿着一层白色广袖，长发有些凌乱地散在胸前，他抬眸看她，她将繁复的喜服尽数脱去，只留了一层绯色的里衣，外面套着自己的那件大袖。

青妩虽是出身矜贵，自小在相府长大，但入了水镜山庄后，不知不觉也沾染了些江湖儿女的落拓气息，并不像贵族小姐那样对男女大防尤为在意。

“公子的衣物都是这样有特别的功效的么？”青妩穿上他的白衣，扯着袖子细细观察道。

“差不多吧，行走江湖，有时衣物湿了很麻烦。”望舒答的漫不经心。

看着她神态自若地披着自己的白衣，他的心中浮起一阵奇异的情绪。

黑暗中，他的神情似冷非冷，神色平静，眉目间清冷淡漠如同一尊没有表情的神像，然而只有他知道，是如何压抑住心中的惊涛骇浪的。

不多时，天色就彻底黑了下来，外面仍然狂风呼啸，望舒与青妩各自靠在山洞中的岩壁旁，气氛静谧，仅有小狐狸吃奶的哼唧声。

青妩已然靠着岩石睡去，听着她均匀的会呼吸声，望舒心中有从未有过的平静，如果这一刻再长久些就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望舒觉得有人在用力摇晃自己，然而他想起身，四肢百骸却像被扎了无数个细小的孔，一动弹，刺骨的寒风就往里灌，又痛又冷。

头痛欲裂，他努力睁开眼，朦胧中看到青妩的面容越来越清晰，她一脸焦急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