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2 / 2)

不主要是为了盈利,三个月前公安收缴的如果只有一小部分药品样本,那就说明组织那时候一定还没有开始大量生产它。

也许正是因为注意到这种他们自己开发的药物突然出现在关东地区,再加上它外表隐蔽、效果强烈,他们才起了批量生产和试图上市的心思。

从那个时候起,平安果偷天换日披上一层镇痛消炎药的外衣,它通过了美国FDA的审查,又远渡重洋,开始在最容易进行毒/品交易的金三角流通,并最终被华国边境缉毒警注意到,由国际刑警一路追到北美。

在这之后,才是洛杉矶港事件、卡萨诺被捕、佐佐木大介被害、东京发生连环爆炸案……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一切的起点东京。

星野真弓盯着茶水间对面墙壁上一块小小的污渍,忽然回想起刚刚才同她告辞的顾先生和他口中那三死一伤的四个缉毒警。

那是四条活生生的人命,和鲜红勋章背后更多掩面悲泣的父母和子女。

而在他们看不到的那些地方,在不见天光的黑色角落,在种满罂粟的地狱里,也许已经有更多生命永远消逝。

他们本可以活下来。

这一切是因为什么呢?

公安收缴的东西至今还在逐个清点,组织实验室里医疗器械的来源才是他们的调查重点,短时间内轮不到区区一瓶不明药物。

组对课平时本身就有大量事务堆积处理,日本境内有其他流通更频繁危害更广的成瘾性药物,缉毒警察再矜矜业业也得分先后顺序。

这两个部门平时都不会无缘无故和国际刑警互通情报,彼此当然不清楚和缅北地区流通的“平安果”同样成分的药物早就在关东地区出现过,甚至就在证物室里静静躺着。

与此同时,佐佐木大介供职的PMDA根本和警察系统毫无关系,组织推出的医药代理商递交审查申请后,“安菲他林”明面上的资料被审核通过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到底是如何发现这种药品成分有问题、又是如何取得药物样本的,其实没有人知道。

而在那几个月里、在此前的数年间,[零]组要看顾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没有办法每件事都盯到如此细节的地步。

最近几天他们的成员在事件中的参与度已经远超以往,这还是因为星野真弓本人不想再信任部门之外的人手。这也仅仅是最近几天罢了。

在这之前,但凡有一个环节没出差错,很多悲剧都可以被避免。那些因此死去的人们该怪研发出这种药物的组织吗?还是该怨互不交流的、宛如蛀虫的、有时甚至是腐败的执法系统呢?

又或者,一切只是永恒的贪婪在作祟。今天没有“平安果”,明天也会出现“幸福果”,后天又是“快乐果”,周而复始,无穷无尽,而为此死去的人——死了就是死了。

良久,她低头揉了揉眉心。

“至少PMDA开始接受公安审查之后,我们已经紧急叫停了‘安菲他林’在日本的上市程序。”

但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罢了,他们心里都清楚更重要的是调查组织之所以敢在日本如此嚣张行事背后的保护伞。

这一系列事件背后已然昭然若揭的未尽之意,他们心里其实早已隐隐有了预感。

她情绪外露也只是一瞬间,很快沉下眼继续关注眼前的事。

“无论如何,必须先把普拉米亚摁死在牌桌上,他身上还拴着一条人命,那是我们唯一的王牌了。”

松田阵平明白她的意思,他沉默点头,低头打开水龙头,慢吞吞地清洗起烟灰缸。

“你今天吃药了吗?”他忽然问。

星野真弓放在风衣口袋里的手僵了一下,她收回凝视着洗手池水流的视线,对上松田阵平漆黑的眼睛。

“……”

她放弃道,“吃了胃药,怎么了?”

松田阵平低头把烟灰缸放回橱柜。

“抗焦虑的呢?医生给你开的是什么?巴比妥?还是苯二氮卓类?”

“……”

星野真弓抿唇。

她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感觉到有些过快的心跳在慢慢平复。良久,她轻轻拨过脸侧的一缕碎发,几乎像是在欲盖弥彰。

“我还没有严重到那种程度吧。”她低笑一声,“你从哪里知道这种药物的名字的?”

松田阵平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以为是谁在监督Hagi吃药?”

他大概是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在茶水间留下的痕迹也处理好了,于是抬脚就向门口走去。

路过星野真弓身侧时,他伸手无言地拍了拍她的肩。

就在他准备按下门把手的时候,寂静的茶水间忽然传来一声邮件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