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摩天轮(2 / 3)

劳。我自己本就陷入泥沼,怎么能写出充满阳光的内容呢?我放弃了投稿的想法,想写什么的时候就讲给日记本听。

我的沉默寡言和悄无声响依然让母亲感到厌烦。我在家中游走,母亲看到我,皱着眉头:“你怎么整天跟个幽灵似的?一点人气都没有!就不能有点小姑娘该有的样子?”

我索性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到万不得已不出去。

也许是因为比较好的成绩,母亲没有对我彻底放弃,依然会带我去参加聚会。那种带着孩子参加的聚餐,少不得要提到孩子们的学习。母亲说出我的考试成绩时,桌上满是啧啧称赞声,纷纷向母亲讨要“教育经”。

“我总是给她宽松的环境,让她自由学习啦,哈哈。”母亲此时会得意地笑个不停,对我也温柔很多,给我夹海鲜到碗里。

我们班上转来位高个子男生,男生家在农村,以前在小县城里读书,后来在城里做事的父母把他带了出来。我们这所有不少富家子弟的初中因为在做一项助学工程,就把他安排了进来。

男生叫赵东,黑黑瘦瘦的,有点儿驼背,初见时给人感觉有些“土”,浑身上下的崭新行头散发着批发市场的劣质和廉价感。

人对同类的出现总是十分敏感,据说初次见面时只用0.1秒,就能判断是否可以做朋友。

生活在角落中的我知道,赵东是我的同类,他也即将被排挤在离人群中心很远的边缘,和我为伴。其实在心里,我依然是当初跟着父亲过落魄生活的穷孩子,所以赵东的寒酸更加激发了我对他的亲近感。

我开始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当你戴上滤镜而不是有色眼镜去看一个人时,他的一切就变得赏心悦目起来。

他很爱干净,哪怕衬衫已旧到发黄,依然干净平整。他的书桌上永远整洁有序,教科书包着牛皮纸书皮,没有一页纸折了角,里面的笔记工工整整。对了,别看他也寡言少语,普通话掺杂着口音,可他上课回答问题时永远答到点子上,声音洪亮,充满自信。

他的一切都和我这个被杂乱包围,未开口先自卑的人截然不同。他的吸引力日渐增加,我每天只有在教室里看到他才能心安,课堂上也认真听他回答问题时的每一个字。

我鼓起勇气在放学路上从背后赶上他并和他打招呼,感觉自己简直如瞬间翻越了一座大山般辛苦。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和人开口说话,还是个男同学,我很紧张,心跳加快。

我也忘了当时我们说了些什么,应该也就是学校里的琐碎,反正气氛很尴尬,总是一句话说完,接下来便是难堪的沉默。

之后,每次放学,我依然忍不住上前去搭话。为了和他多走一段路,我需要绕好大一圈回家。熟了之后,那种尴尬便被轻松所代替。他讲他以前在农村时的生活,讲猪从圈里跑出来,在路上乱拱被他制服的事,讲他和伙伴们偷了玉米放在田地里烤来吃,他甚至知道蚂蚱用火烧一烧非常香。

我从来没有过这样有趣的生活经历。我身旁那些人一个个咋咋呼呼,赵东令他们显得那么苍白无聊、幼稚可笑。

赵东成为我生活中的一抹亮色,我头一次有了朋友,有了可以说话的人。现在我长大了,可以很平静地承认我当时每天都在想他,也会幻想和他回到农村看看,甚至想以后和他上同一所高中,考同一所大学。

但赵东在城市里,也遭遇了困境。比如班里的同学会嘲笑着模仿他的口音,从不碰他用过的东西,如果发作业时谁拿到了他的本子,都是一脸嫌弃的表情。他们最爱拿他穿的假名牌鞋说事,一双地摊上二十块钱买来的假名牌,被他们随时拿出来当笑柄。

我对同学们的做法感到愤怒,虽然赵东总淡然之。

我攒下母亲给的零用钱买了双真正的名牌,想送合赵东当生日礼物。

为了打听到他的鞋号,我故意说:“你的脚看上去不算小,至少有43码吧?”

他不知道我的心思,笑笑说:“44码,小时候光着脚乱跑把脚板跑大了。”

我小心翼翼地把那双鞋减在床下,每天的像的离赵东的生日还有多少天。去游乐园,他说他从来没坐过摩天轮,我想等摩天氣到最高处时把那双鞋送给他。

还有一周,还有五天,还有三天······

可在第二天就是赵东生日时,我放学回家,看到母亲阴沉着脸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茶几上摆着那双昂贵的鞋。我一下子愣住,仿佛头上被人打了一闷棍。

不论我怎么解释,母亲都认定我早恋,至少是陷入单相思,而且是对一个从农村来的、父母是民工的穷男孩。她把鞋扔在地上用脚狠狠踩,边发狠边哭诉,“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知好歹的东西?长得丑心思还不少,还学会拿家里的钱给人倒贴,真是不要脸。”

她在骂我“不要脸”时顺手给了我一个耳光。我看着地上变了形的鞋,摸着火辣辣的脸,失声痛哭。我从来没有这么哭过,我心里仿佛积攒了深深的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