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胜(1 / 2)

爆竹声喧 战洪图 1620 字 9个月前

碧草暗斑遗镞血,黄云平覆战场花。

斜倚在专门为她定制的高足躺椅上,严凝眼帘低垂。昔日碧草如茵的草甸子,此刻千疮百孔,黄沙黑烟笼罩。在隆隆的火冲爆炸声之间,是北蛮将士操着她听不懂的语言,声声凄厉的哀嚎。

在被烧毁的粮仓和城墙之间的平原上,超勇将军带人挖穿数道壕沟。沟上搭柳条,覆草皮。掐好时间,失去立根之地的草皮,未及干枯就被铁蹄踏碎。

一波波栽倒的马腿,跌落的是叫骂的铁甲北蛮。他们身后,又是一波波新的骑马‘铁浮屠’冲来,没有一丝犹豫,就把他们当做了填壕沟的桥梁。直接从前面栽倒的同伴身上踏过去。

冲向镇北关。

壕沟后,卓汗青领兵潜在夯土筑成的拒马后,探出头,一排排火冲架到拒马上。伴随着阵阵小团的烟雾带着火星升起。成千上万的三眼火冲中冒出的火光连成片。

烟雾弥散,像坠落平野的乌云,刹那间隐蔽了整个战场。

一排又一排的铁马,栽倒在拒马前,后面踏着同伴头颅和身体冲过来的,被前面倒下的绊倒。在拒马前迅速摞起诡谲的小山,最先倒下的被压进冰雪消融后柔软的泥地里。

硝烟渐渐散去,战场归于平静。只有食肉的秃鹫和乌鸦,在上方不住地盘旋,发出兴奋地叫喊声。云天晓披上订制的象牙白嵌金吉祥瑞兽纹战袍,跨上雪白的战马,开门出城。

他身后跟着的,是特意遴选出来,前几次作战后幸存的伤兵,每人发了锤锏等武器。修长的马腿载着云天晓,轻巧地跨过尸堆箭冢。

伤兵们高举武器,砍瓜切菜般,清理着还有气息的北蛮兵,逐个儿敲碎脸孔。

一时间叮叮当当,仿佛置身铁匠铺。云天晓和他的白马,屹立在黑压压的甲胄间,恍若从九霄落入凡世的神祗,巍峨高洁。

只剩零星几响的时候,不知是谁带头,振臂高呼,“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人群迅速齐整呐喊:“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挥舞着手中的火冲、重器,还有缴获的北蛮甲胄,宛如随风摇曳的黑暗丛林。艳红的残阳将晚霞映得如火似血,云天晓白衣猎猎,长发飞扬。

他没有佩戴任何武器在身上,却是那样的不可亵渎。

卓汗青喊着,抬腿跃上拒马,又几步迈到敌尸堆积成的“小山”顶上。玄色织金的护额,头发高高束起,浑身少年意气。与云天晓一黑一白,一动一静,相映成趣。

超勇将军也在喊,坐在拒马沿上,纵情大笑,笑着笑着,老泪纵横。

为这胜利,他们等得太久了。

严凝为这欢腾所感染,也止不住挥洒欢喜的热泪。

云天晓挥挥手,人群立即雅雀无声。“或许这就是,所谓一呼百应,”他想,“自古英雄豪杰,莫不如是,如今我才知道是怎样的豪迈气魄。”

他尽快搜罗了几句,诸如庆贺胜利、感谢众将士付出的套话。号令汗青带队将北蛮甲胄、武器、旌旗等战利品收缴带回。再选几匹品相尚可的马尸带回城内,交由厨房宰割。

让阖镇北关都能品尝胜利的滋味。

又令陈将军带领伤兵善后,将尸体堆起,架上干柴,一把火烧掉。

不多时,浓烟滚滚,直冲云霄。云天晓映着漫天的浓烟,和血红的夕阳,衣带当风,瑰丽如画中人。严凝怔怔地看着,有些痴了,忘却了身上的伤痛。

镇北将军白景行在议事帐来回踱步,愈发焦躁不安,催人的卫士派了几波,总算见着有人回来,连忙捉住领子提到身前,“人呢?都哪儿去了?”

卫士连连告饶,“大人息怒,宁王爷吩咐,为贺我军大胜,今夜飨宴营中将士,他们,他们都去王爷那儿了。无论小的找谁,都说等那边散了,立即赶过来。”

“呸,那是我军,”白景行松脱手,抬脚踹在卫士屁股上,“滚去再探再报。”待卫士走远,斜坐拟起折子来。

送走折子,白景行换上便装,悄悄潜入万军大晏。高台上带头举杯的云天晓,望见人群后不断移动的身影,眉间轻蹙。定睛认出来人后,不禁轻笑出声:“诸位,且向后看,看看咱们的镇北大将军。”

被数万双眼睛齐刷刷盯着,白景行“呵呵”地讪笑,脖颈青筋暴起,向后退了几步,摇摇晃晃地离开宴会,在他身后,爆发出浪潮般的欢呼。

“竖子不与共谋,畜生何足付大事。阁下何不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既有如此利器坚兵,此前竟推三阻四,乃坐视镇北军大败,尸山血海,生灵涂炭。庸奴,复能为恶乎?

是以为鞭长莫及,故拥兵自重,欲效仿昔日韩氏作乱事,无愧于逆贼血脉。敢挟大军以裁量朕也!尔无朕耐尔何?”

透过张牙舞爪的狂草,仿佛能看到云天旸在书写时,咬牙切齿的模样。或许还砸碎了御书房的端砚湖笔,明黄的龙袍大袖,扫落寿山冻的章、和田玉的玺。

云天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