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无人的夜里，黎歆歆却听到了自己脑海中的一声轰鸣。

她望着眼前人漆黑的瞳仁，像是坠入了一个无边黑洞。引力太强，她几乎无法逃脱。

“……你说什么？”不知这样看了多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程子翊凝视着她：“你是没听清我说什么，还是想让我再说一遍？”

如果是以前的黎歆歆，肯定会凑上去缠着他再把那句“喜欢”说了又说，不止一遍。

但现在，她明明心跳紊乱得不行，却不敢说出心中所想的“你再说一遍”。

程子翊看黎歆歆悄悄后退半步的动作，又生气又想笑。

她大半夜过来招惹他，招惹完了又想跑？什么臭毛病？

“节目组给的太多了。”在黎歆歆飘忽不定的眼神中，程子翊缓缓开口。

“啊？”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终于再次看向他，带着疑惑和迷茫。

程子翊站直了身子，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给你一个你想听到的回答。”

黎歆歆还没转过弯，似懂非懂，只迷迷糊糊地问他：“你最近很缺钱吗？”

他出道两年一直在演戏，没有接过任何商务，更没有参加过一个综艺节目。

结果自从今年开始，不仅接下了GU的全球代言，还来上了这个圈内评级仅为A+的综艺节目。难道真是霍导给的太多了？

程子翊这次是真的被她气笑了，鼻腔里溢出一声轻哼。

“黎歆歆。”他又念着她的名字，声音如月光泠冽，“你宁愿相信我缺钱，也不愿意相信我还喜欢你？”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之前不是说，你那么好，我总有一天会喜欢上你吗？”

程子翊平静地复述着她曾经大言不惭说过的话，黎歆歆听着却觉得耳根发烫。

每一个字她都认得，怎么合在一起这么羞耻？

她压抑着急剧变速的心跳，只低下头小声嘟囔着：“你怎么什么话都记得啊，都过去多久了……”

“久吗？”程子翊看着她扑闪着如蝶翼的睫毛，哑声问道，“两年而已，你都忘了？”

她记得又怎么样呢？黎歆歆刚要说些什么，却不自觉地分了神。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衣领处，第一颗扣子不知何时解开的，露出如山石般嶙峋的锁骨。

领口微敞，月光蔓延，藏蓝色的布料衬着他干净的皮肤，一时间竟分不清这是他原本的肤色，还是月色镀上的光辉。

察觉到黎歆歆的心不在焉，程子翊只觉得心中气闷，太阳穴突突地疼。

这种时候，她都能分神想些别的事？两年前的过往在她眼中到底算什么？

“如果你忘了，我不介意再帮你回想一下。”他不动声色地往前半步，阴影将她笼进身前。

眼前冲击力极强的画面又近了一些，黎歆歆一瞬间便回过了神。

“记得记得，我都记得。”她抬头看他，匆忙地应和着他，脸上的薄红在月色下无处藏匿，“你别说再说啦，真的好羞耻。”

程子翊哑然失笑：“怎么就羞耻了？”

以前她能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这番话，现在怎么反而还害羞上了？

“算了，和你说不明白，”黎歆歆努努嘴，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并不存在的手表，“时间不早了，我不打扰你啦。再见，晚安。”

她这番无实物表演呈现得实在敷衍，大有潦草完事迫不及待走人的嫌疑。

程子翊无法评价她这段极其抓马的表演，却也拿她无可奈何。

黎歆歆没看他，刚要转身离开，却感觉到手上突然一空。

她分了心，那顶渔夫帽被程子翊轻易抽走，此刻又重新落在了她脑袋上。

……得，她今晚吹了那么久的高颅顶蓬松发根，这下子全没了。她内心在哀嚎。

“黎歆歆。”

帽檐被程子翊拉低，她只能听见他喊了自己的名字。

“嗯？”

视线被遮挡得七七八八，黎歆歆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橙子翊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语气中似有无奈：“我不缺钱。”

黎歆歆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回答自己的疑问：“……哦。”

“所以帽子也不用还我。”那双手似乎是在轻抚着她的脑袋。

完了，这下发型肯定全没了。黎歆歆欲哭无泪地接话：“好。”

“你只会回答一个字吗？”她听得出来，程子翊现在极度无语。

黎歆歆眨眨眼睛：“一个字能说清楚的，为什么要说两个字？”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没再继续和她互怼。

黎歆歆好不容易掰回一局，正有些自鸣得意。头上的帽檐突然被他掀开，视线中出现一张精致绝伦的脸。

他弯着腰，素日里冷冷清清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