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3)

漆黑的夜,苍白的雪。

弦月挂在天边,好似一把锋利的刃。

板车“吱吱呀呀”行驶在雪地上,车上的少女拢紧了狐狸毛斗篷,只露出半张皙白娇嫩的小脸,她眼珠子滴溜溜四下打量着,丝毫没有冻僵的迟缓。她的眼睛很圆很亮,像是雪地里身材小巧的捕食者,梭巡着可口的猎物。

少女在斗篷底下张张嘴:“师兄,还多久啊?冻死我了。”

叶开百无聊赖赶着车,听她催促,扭头瞅她一眼:“你除了这句就不会说点别的?耳朵都快生茧了,再问丢你下去。”

“师兄你对我越来越不耐烦了我发现。”

“啊那不然呢?整天张个大嘴阿巴阿巴,吃了睡睡了吃,带你在路上就是个累赘。”

“你完了臭师兄。”

少女一改盘腿坐姿,伸腿就踹,流云似的裙裾倏地打开,照着叶开后背毫不留情蹬出腿去,叶开后脑勺长了眼睛,抬手握住她脚杆,反手一拧,少女旋即被拧成了个侧身,“呜哇”一声大叫出来。

叶开头也不回:“小江流,谁完了?”

“我完了我完了。”江流怒拍车板以示认输,“撒开我!我要告诉师父!”

叶开松手哼笑了声:“小江流真没出息。”

江流适才被拧成个麻花,斗篷也滑到肩上,露出一张粉雕玉琢被冻红的脸,她不是江湖上传得神乎其神的那种绝世美人,和当年的江湖第一美人林仙儿,毁诺城城主息红泪,以及如今明教圣女黛绮丝自是无法相较,但惊艳一两个初次见她的人还算够用。

她胜在长得很灵,机灵的那个灵。

江流揉揉脚踝,钻回斗篷里逼逼赖赖:“也不知道是谁说我名字发大水,旺你的叶,不带我一起上路很危险。”

叶开满不在乎打个哈欠:“我是带你出来见见世面,多大个人了,思考起来还像个棒槌。”

江流用口型对着他后脑勺一顿输出,上下左右勾拳招呼了个遍,最后乖巧道:“师兄对我真好。”

板车进了镇上,又歪歪扭扭跑了一段石板路,总算来到客栈门口。江流趁叶开拴马火速跳下板车,裹着斗篷有节奏地敲打起门板。店小二在里边困顿地喊了声“来了”,门板被卸下来一块。

门外风雪交加,站着一高一矮两个男女,仿佛是从天边来的。

男的穿着陈旧,面庞英俊气度恣意似午夜阳光,女的裹了件大披风,毛领子将她的脸遮去大半,大眼睛忽扇着里头仿佛布满小星星,哪怕对这么一间老客栈都充满好奇。

“里边请。”店小二拢着油灯将二人迎进来,“一间上房?”

“两间。”“两间!”

他二人异口同声,叶开掏着银子斜睨激动的江流一眼:“磨牙说梦话。”

江流不甘示弱:“你放屁打呼噜!”

江流小叶开四岁,今年十六。她拜入师门的时间比叶开晚,年纪小资历浅,从小饱受叶开捉弄,毕生梦想就是打败臭师兄,踩着他肩膀让他求饶。江流和叶开是一具躯干上的左右手,不论是左手摸右手还是右手摸左手,都是自己摸自己,毫无别的感受。

某天叶开的母亲告诉他了个惊天大秘密——

他亲爹亲娘另有其人。

之后他便一直跟着师父隐居,后来叶开将这事分享给了他的冤种师妹江流,江流道:“所以师兄你不该叫叶开,应该叫白开?”

叶开微笑:“我帮你改名叫头破血流吧。”

江流得知师兄该是神刀堂堂主白天羽和魔教大公主花白凤的儿子......由衷地慕了。

因为她是个孤儿,六岁时顺湍急的江流而下,将死之际被师父捡到,醒过来就缠绵病榻高烧不止,丢失了六岁前的记忆,所以每当叶开肆无忌惮地说她脑子不好她也无力反驳,事实胜于雄辩,她确实烧坏过脑子。

江流和叶开进了各自厢房,赶路许多天好不容易来在镇头上,叶开倒头便是呼呼大睡。江流因着不必赶车,在路上一会儿一觉,这会儿还算有精神,她管店小二要了只烧鸡,记在叶开账上。

江流抱着烧鸡大快朵颐,时不时看一眼窗上雪景,果然只要是在屋里看雪,景就是美的。

他们这是在去边城关东的路上,路途遥远,这才哪到哪啊。

江流算是看出来了,叶开带她在路上就是捉弄解闷用的,不过江流也是自愿上路,她好奇叶开见到杀父仇人的反应,因为她了解他,从小师父便教他放下仇恨,她好奇师兄究竟会不会报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

夜已经很深了,真正的雪才刚刚降临。

江流对着屋外暴雪发愁,明早他们只怕是要困在客栈里了。

她住二层,见窗外不远处有个黑影靠近,随即站起身推窗望去,风夹杂着雪片,倏忽便涌进屋内,将她脸前碎发尽数往后吹去,露出她剥壳鸡蛋般光洁的脑门。

江流吸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