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往常那双灵动的眼睛此时也迷离飘渺，似一潭深不可见的泉水，白皙的脸颊微微染上红晕，就这么抱着烧酒瓶子，靠在牛宇一身上说着。

牛宇一只觉得自己的脑子稍微有一点麻木，但却依旧清醒。

“是么？辛苦你了泰妍。”

“哎咦，才不辛苦呢。嗯，也不是，就是被骂的时候有些不开心。”

“还有，我们一定会比wirls强的。”

金泰妍似乎是觉得有些不舒服，稍微挪动下位置。

“oppa，抱着我好不好？”

“……好。”

金泰妍舒服的缩在了牛宇一怀里，感受着男人的气息，享受着夜晚的微风，心间一片宁静。

牛宇一脱下外套，给金泰妍盖好，轻轻拍着这丫头的肩膀，然后静静听着金泰妍的那些小小的埋怨。

“oppa你说他们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的？”

“你为什么不换一个手机号？”

“哎咦，oppa你不是在中国么？我就想着，万一你回我短信了我没收到怎么办啊……”

“傻丫头。”

“嘿嘿~”

“那现在可以换了？”

“也不行，还没结算呢，我可要节约……”

……

“oppa，你和我讲讲汶川的事情吧。”

听着金泰妍着字正腔圆的汶川两个字，牛宇一的思绪一下子又被带到了那个地方。

废墟，毁灭，残骸，生死。

还有她。

“刚开始去的时候，路已经毁了，我走了20公里，才找到一个接受志愿者的地方，那是一个野战医院。”

“医院？”

“对，我们这些社会人员，在经过培训之前，只能做一些简单的体力活。”

“然后呢oppa？”

“然后啊，就有各种各样的人被送了进来。有的人活下来了，有的人死了。有些时候，死了未必是坏事，活着未必是好事。”

“嗯……”

“没什么，我们救活了很多人。后来，前线缺人手，我们和几个医生就一起去前线了。”

“没有工程器械，我们就用手刨。人运不出去，我们就扛着走。我们已经很努力了，但还是有很多人，我们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

“泰妍啊，我那个时候，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力，我真的什么都做不到。”

“泰妍？”

“……”

没有得到金泰妍的回答，牛宇一低头看去，只见小丫头紧紧抓着外套，睡得香甜。

牛宇一继续轻轻拍着，思绪依然还飘荡在那个遥远的地方。

“然后，我遇到了她。”

“她是个军医，很开朗。”

“她的嘴很大，每次一笑，恨不得要把所有的后槽牙都露出来，可是那个样子却很好看。”

“她喜欢弹吉他，一有点休息的时间，她就会弹着吉他给我们唱歌。”

“她唱歌真的很好听。”

“我第一次觉得自己遇到了喜欢的人，明明我们才认识一周的时间。”

……

“我向她表白了。”

“她答应我了。”

……

“她说所有事情结束以后我们要一起去大理看洱海。”

“她说这是我们的约定，要我保证。”

“我答应她了。”

……

“她非要跟着部队去一个偏远的村里。那里受灾很严重，但人出不来，所以只能救援人员去。那里很偏很偏，在很深的山里，要走很久很久才能到。”

“那天下了暴雨。”

“据说在去往那个村子的路上发生了泥石流。”

“她没有回来。”

“我什么都做不到。”

“我等了很久，她没有回来。”

“她没有回来，我没有等到她。”

男人的声音如常，只是不可察觉的，有了一丝颤抖。

……

“我们的约定，她没有遵守。”

“她失约了。”

……

男人依旧在讲述着什么。

听众似乎只剩下了夜晚的微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