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叶明溪，你明媚自信，那么耀眼，像是黑暗中唯一的一束光。我要是不被你吸引，那才奇怪。”

一见钟情四个字或许太轻了，但她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雨夜，顾屿澄的确是第一眼就被叶明溪吸引。

当时他在江边，和父亲吵了一下午，吵到心里倦得不行。每次一放下手机，目光正好就瞟到不远处椅子上的叶明溪。

冷冽漂亮的少女，在江边长椅上坐了一下午，脸上带着和他一样的倦意。灰眸冷淡，神色很浅，仿佛整个世界都入不了她的眼。

那时顾屿澄就觉得，他们是一样的。

一样……也不一样。他想要靠近她，想要不断探究，就如被萤火吸引的虫豸。

玩玩？顾屿澄从来没有抱着这样的心态。

飞蛾扑火，虫豸逐光，哪儿有“玩玩”一说。越是靠近，感情只会愈加炽烈。

叶明溪看得出，顾屿澄神色诚挚认真，她听得出，他说的是实话。她的心跳也因此加速，耳根掩饰不住地发烫，血液悸动地冲撞血管。

又一次心动。

但叶明溪没有表露一丝情绪，她打个哈欠，努力装作漫不经心：

“顾屿澄，你这些话，套在任何人身上都是可以的。明媚、自信、耀眼，对任何人都可以这么形容。况且，我也不是那么好吧……你就不怕，你喜欢的只是幻想中的我。”

“哪儿没那么好？”顾屿澄竟然拿出论文答辩般认真的架势，一条一条和她分析。

“你忠于自己的事业，有着坚定的目标，非常努力上进，我这段时间有了解过摄影，直到你做到现在的程度有多不容易。叶明溪，你真的非常、非常优秀。”

“你非常独立，你对人生有着明确的规划，并且敢于尝试，从不露怯。”

“这些都是非常美好，非常吸引人的品格，不是吗？”

“还有……”

这回，叶明溪是真掩不住脸红，慌乱地别开目光：“够、够了！”

顾屿澄止住声音，笑着看她。

叶明溪闭眼，呼口气，等脸上微烫的感觉褪去：“顾屿澄，我知道了。”

“所以说……叶明溪，如果我和你相处时，让你觉得有压力，那一定不是你的问题，你这么好，错的当然是我。”顾屿澄笑意清浅。

如果是别人听到这种话，大概只会觉得顾屿澄是个偏执癫狂的疯子，可叶明溪只觉得，自己心脏某个柔软的地方被重重地击中了。

错的当然不会是她。

顾屿澄……怎么就这么懂她呢？

等叶明溪心里泛起的涟漪逐渐消散，她回过神来，再去品顾屿澄刚才那句话，又品出了别的意思。顾屿澄怎么就知道，她这段时间压力大，迷茫得不行？

顾屿澄回答她：“叶明溪，因为你都没怎么理我，就像在躲我一样。”

“我没……”叶明溪下意识反驳，声音越来越小。就说微信消息，她都有多少次已读不回了。几秒后，叶明溪埋下脑袋，伸手，还没抓住顾屿澄的手，他就主动将手递了过来，与她相握。

“顾屿澄，我害怕。”叶明溪埋头看着他们相握的手，声音很低，“我……我的上一段感情并不是很美好，所以我怕。我怕重蹈覆辙，我害怕……害怕自己以为拥有了全世界，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抓住。我害怕受伤，所以我不敢……不敢开始。”

眼前的光影变得模糊，泪光糊住世界。叶明溪感觉到那双手温柔地用力，她便向前跌进他的怀中，无比温暖的怀抱。

她感觉到顾屿澄手臂紧紧揽住她，感觉到他的手掌安抚般在她脊背处轻拍，听到他沙哑又无比认真的声音：“叶明溪，再也不会了。我永远不会让你受伤，永远。”

心里的一切情绪再也压抑不住，从心底，一路翻涌到指尖、到眼眶，叶明溪再忍不住眼泪，一下子哭出了声。

听见自己的哭声，叶明溪隐隐又觉得有点丢脸，干脆顺势咬向顾屿澄的肩膀。哭声止住了，取而代之的是顾屿澄“嘶”的一声，随即他无奈轻笑出声。

许久。

顾屿澄轻拍叶明溪的后脑勺：“好了吗？”

“好了。”叶明溪退开一步，情绪稍稍平复，脸上泪渍还没有干。而顾屿澄肩膀处，薄衬衫贴在肌肤上，被她咬出了一串牙印。

叶明溪霎时有些心虚：“那个……对不起啊。”

“叶老师，咬都咬了，现在才说对不起，”顾屿澄语气含笑，熟稔抽出一张湿纸巾，轻轻帮她擦干脸上的痕迹，“是不是有点迟了？”

叶明溪眨眼：“……”

叶明溪：“那怎么办？”

不等顾屿澄回复，她立马接着说：“那这样吧……顾屿澄，我手机坏了，你陪我去买手机好不好？”

“？”顾屿澄笑着瞥她一眼，点了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