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何……碰不到……”

跌坐在地上的郭夫人愣愣地看着儿子，瞪大双眼像是个未经世事的孩童。郭老爷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一度认为是自己的梦。

是因为太想宣城了吗？怎的会生出如此荒谬的梦。

郭宣城一言不发地跪在地上，他手撑着身体，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面。

“对不起……”半晌，他才吐出三个字。

“你究竟……是人是鬼？”郭老爷问道。

“应该是鬼吧。”

郭夫人心里是害怕的，面前的这个，似乎不是人，她应该立马和郭老爷逃得远远的，再找个会驱邪的老道士将这鬼魂赶走。

可她不能，这可是她的亲生孩子呀。

“孩儿这次来，是和您们告别的。想着死后，再见您们一眼。”

“……孽障……孽障！！！”此时，郭老爷恨不得儿子根本没回来，恨不得这只是一场匪夷所思的梦。可是他醒不来，他没法醒来，因为这根本不是梦。

郭夫人此时依旧坐在地上，盯着近在咫尺的儿子，颤抖着嘴唇，一字一句都说不出来。

相反，郭宣城却是很平静，他接着道：“我走后，希望二老保重身体，孩儿不孝，自出生起便让您们操心，如今也无法孝敬您们，只望此去一别千万珍重……”

正说着，他的身体开始慢慢不成形，开始慢慢消散。

耳边全是父母的哀嚎声，此次离别，便是永别，可他却连二老的眼睛都不敢直视。

终归还是对不起他们，从他出生，就定下来他是个不孝子。如今去了，还让二老狼狈成这样。

“祖父，祖母！”

突然，耳边传来清脆，稚嫩的孩童声音。

“小少爷不能去啊……那边……”还有家仆的声音。

是大哥的孩子吗？

听声音，是个健康的孩子呢……

“大师兄，咱们兜兜转转在往哪走啊？”宁情灵不解地问：“我们都走了半个多时辰了，要不还是御剑吧。”

闻情阅敲了一下她的脑门：“一看你就是缺少锻炼，才走那么点路就嫌累了？”

宁情灵揉揉被敲的脑门，道：“不是啊，我只是觉得我们没有目的地往前走，怎么找得到雪兰啊……”还走了那么久。

“我你还信不过？”

“额哈哈哈，信啊信啊。”不信怎么办？都陪你走到这了，现在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

走着，闻情阅突然道：“你刚刚怎么一直盯着吴江，你是不是觉得他比我好看？”

“哈？”宁情灵偏过脸瞥了他一眼。

“你说啊，你觉得他比我好看？”

“……”

宁情灵只觉得莫明其妙，一时之间顿然语塞。

“你居然觉得他比我好看？！”

见宁情灵没有回答，这位大师兄突然着急起来。

“……我没有……你干嘛突然这么问……”

“那你刚刚一直盯着他看！你就是觉得他好看！”

“……”不想和这个人争辩了。

宁情灵顿时黑了脸，转过头大步向前走去。

“随你怎么想。”

她在前面快步走着，他在后面紧紧跟着，两人走了不知多久，暴雪来临，前路一片白茫茫。长时间的跋涉体力消耗不少，再加上看不清前路，两人不得不顶着寒风蒙头向前。

白雪盖过膝盖，宁情灵速度慢了不少，相比于体格大她不少的闻情阅，每一步显得都很吃力。

此时宁情灵也没精力管他了，只得专心盯着每一次即将下脚的地方，尽量保持身体平衡，要是身体一晃跌在雪里，想要再站起来可没那么容易。

闻情阅明明可以用更快的步伐赶路，可瞧着行动缓慢的宁情灵，不由得放慢速度。

这孩子，现在应该也不愿意让我碰她吧，正好能顺便看看她的傻样。

看着她紧锁眉头的脸，他不由得笑了起来。

又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宁情灵的体力逐渐不支，她眯着眼看着前方。雪越来越大，她甚至连闻情阅的脸都早已看不见了。

唯一只有那被身后之人拉着的那一点衣角能令她有一丝安心。

此刻她好想停下来休息片刻，可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可由不得她。

她的境界还是太低了，要是境界再高些，或许体力就不会消耗这么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