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1 / 2)

回到府中已是亥时末。

等到李宝珠卸掉钗环,浴过身,又绞干了头发,早已经到了子时。

要不了几个时辰天都亮了。

饶是如此,她比魏凛还要快些。魏凛刚回来,有些事情必须亲自处理。一进门就有数个人漏夜等着,魏凛都没来得及休息就带着人去书房了。

李宝珠瞧着已经这么晚了,连夜赶路又是应酬,魏凛都没有好好的吃饭休息。

想了想,她叫杏儿准备些宵夜送过去。宵夜送点方便易食,热乎的就可以。不耽误魏凛谈事,还能给众人暖身饱腹。

杏儿领命下去,转眼间只剩她一人在屋中。

到现在她才有时间好好环顾熟悉的地方。不大的一间屋子里满是她和魏凛生活的痕迹,床头还有她走之前随手搁下的书。是一本地方志,讲的是大晋扬州一带的生活习俗,奇人趣事,地理环境。当时魏凛走后她一人太过无聊,只能靠读读画画打发光阴。

忽然想到她还在与魏凛断了消息之时,太过思念,花了三天时间循着记忆为他作了一幅画。

“好像走之前就放在抽屉里了。”李宝珠喃喃自语。她走过去拉开书桌的抽屉,果然,一幅还未装裱的画静静地躺在那里。

认识之初随意做的那幅画,魏凛爱的跟宝贝一样。那画是在外面垫着石头画的,时间短,条件差,画的也没有那么精致。亏得魏凛是个不懂画的,还当个宝贝四处带着。

她早就萌生了再为他好好画上一幅的冲动,但现在打开这一副,又觉得哪哪都不够好。

画作最能看出作者的情绪,画画时讲究戒骄戒躁,超然无物。这幅她画的魏凛练剑,当时的场景明明她记忆犹新,只是那几日心神不宁,太过于担心魏凛的安危,现在再看都显在了画中。

线条勾勒的不够流畅,用色也不够均匀。

李宝珠用手摩擦着画的一角,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把画收回了抽屉中。

这幅实在是怎么看都不满意,还是等到来日找机会好好画一幅吧。

这么想着她走回床边,脱下鞋子钻进被子里,闭上眼睛打算睡觉。熟悉的床熟悉的味道,说不出的舒服,一天的疲惫都能被治愈。

屋中安静的只剩下她自己呼吸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人一放松下来,总是爱胡思乱想。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不愿去想的,纷纷不由自主地跑到脑子中,赶也赶不走。

她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晚宴上发生的事又好似在脑子中上演了一遍,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控制不住的去想,魏凛拒绝了庄缇儿会不会有麻烦?庄文山会不会恼羞成怒背地里对魏凛不利?今天这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有,还有魏凛今日拒绝了庄缇儿,以后呢?

他们之间会不会有别人?很多个别人?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去想魏凛,用这些莫须有的事情去怀疑魏凛。

魏凛待她的好,更是一种救赎。在她最最绝望的时候,一点一点把她从深渊中拉出来,给她自信。告诉她,不是她的错,她很好。

这份情她永远不会忘记,或许从那时候,魏凛就住在她的心里了。只是她尚不自知,没在一开始就看清自己的心。

但也正是这样,庄缇儿的突然出现,着实让她害怕了。她发现她怕失去,她不能失去魏凛。她没有想象中的大度,容忍不了别的人横亘在他们之间。

李宝珠怅然若失地望着床帐,眼角浸润出泪水。

“哭什么哭!李宝珠!”

她用衣袖毫不温柔的擦去眼泪,明明不想哭的,这讨厌的眼泪!

为了叫自己不再胡思乱想,左右睡不着,李宝珠索性拿起身侧的书,起身倚靠在床侧看会儿。

随意的翻开之前看到的地方,讲的是扬州的廿四桥。

二十四桥明月下,谁凭朱阑?这首诗兀的出现在她脑海中。

故人皆西行扬州,繁华如云烟,谁此时在廿四桥上凭阑望月?

洛阳比月亮远太多了啊。

举目见月,唯不见洛阳。

书拿在手上,许久都不曾翻过一页,人的思绪已然飘远。

另一边,魏凛刚刚与众人分开。

他与明镜先生等人彻夜谈了许久。庄文山这么做无非是要通过姻亲让自己彻底的为他卖命。

但今天这一出完全触碰了他的逆鳞。

魏凛在黑暗中把手指捏的嘎吱作响。他虽然现在动不得庄文山,却也得让他吃点颜色,不然还真以为他当山匪是吃素的呢。

青州不似幽州,窦家盘踞百年一家独大。庄文山原本就是朝廷派来的,在青州的根基不过几十年,从前靠的是他的丈人韩丞相。在这里除了冯家,各郡县内还有几家大族都不太老实,没有表面那么顺从庄文山。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