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1.1

“父亲，人族的战士已经无法再坚持了，我请求您，出兵援助他们吧。”

年轻的公主单膝跪在神殿里，紧张地仰头看着父亲的背影。年轻人似乎总是拥有更多的倔强和勇气。

可惜，她的父亲，翼人“伊里斯”族的王，亚瑟兰德·路易·斯图亚特二世，他的心已经不再年轻了。

他只是手握着权杖，平静而冷漠地立在神像前。他没有回答她。

露辛达公主坚毅的眼睛里终于流露出一丝绝望。她不再叫他“父亲”。

“求你，”她说，“Your jesty……陛下。”

这是女儿第一次这样生疏地称呼他，伊里斯的王终于回转过他的身子来。他的一举一动一向具有一种独属于君王的缓慢，从容，和优雅。露辛达公主注视着她的父亲。

人族的吟游诗人曾经发出过这样的感慨：伊里斯族人的美貌是格兰平雪山上晶莹白净的冰雪，而他们的王，亚瑟兰德，则是冰雪里生发出的白昙花。

他们说，他的眼睛由黑曜石铸成，柔顺的铂金色长发则是浸染了月光；伊里斯女神赐下的银翼王冠使得他青春永驻，有生之年，亚瑟兰德的面容将永远精致优雅，如同象牙雕刻出的珍宝，永不凋敝。

“露辛达。”亚瑟兰德王说，“抬起头来，回答我。”

“父亲。”

“战争的意义是什么？”

“……”

听到这个问题，公主有一些愕然。伊里斯王看见她的表情，轻微地牵了牵唇角。

他说：“战争是野心家的游戏，而我，不是他们其中的一员。我是伊里斯族的王，我不选择将族人置入危险的境地。”

“父亲，”露辛达公主说，“布罗肯山之战，它的确来自于凯美拉人，他们征服空灵大陆的野心。可是，您要知道，生活在布罗肯山南面的普通人族，他们却并未有过这样发起战争的野心，他们只是被迫举起长剑迎战。至于生活在弗莱明顿大森林的人马族，他们更是无辜受到波及。”

“哦，你说得不错。”伊里斯王半垂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露辛达。

“只是，”他微笑着转了转无名指上的银戒，轻柔地说，“这一切，与远在格兰平的伊里斯族有什么关系呢？”

露辛达公主跪在神殿里发愣。她还佩着女武士的铠甲，长剑握在手中，半垂在身侧。亚瑟兰德慢慢地踱近那一柄剑。

伊里斯族的风度礼仪不论何时都十分优雅，伊里斯王更是仪态出众的佼佼者。他那华美长袍的下摆几乎没有波动，长靴却缓缓地捻住了露辛达的剑身。

精铁铸成的长剑碎成齑粉，一点声息也没有。伊里斯王没有掩饰自己的厌恶。

“哼，”他微微地抬起下颌，讽刺地哼笑了一声，“战争。”

露辛达公主却抬起头来，直视她的父亲。她的眼神已经重新变得坚毅。

“父亲，”她平静地说，“如果只是因为来自上天的灾难，或者诸神的惩罚，使得空灵大陆上不同的族群们不得不各自为了生存而举起长枪，争夺食物，资源还有土地——那么，我同意，这样的战争，只有立场，没有正义。可是，”

顿一顿，公主说，“可是，如果只是某一个族群，为了掠夺，为了统治，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与野心，妄图践踏并奴役其他的族群。父亲。”

年轻的公主单膝跪在神殿里，她那优雅华贵的父亲虽然伫立在她的身侧，他却没有比她更高大。

她说：“这样的战争，则有正义，有非正义。打击非正义是空灵大陆上所有族群共同的责任。女儿不认为伊里斯族应当冷眼旁观。”

这样说着，身为战士的公主单膝跪地，右手置于左肩前，深深俯下身去。

“求你，”她再一次说，“陛下。”

回答她的，是神殿里长长久久的沉默。

就在露辛达以为伊里斯王不会再回答她的时候，她听见了父亲平静的声音。

“哦，真是优秀动听的演讲，露辛达。”亚瑟兰德这样说着，缓缓地拍了拍手，轻柔的声音回响在空空荡荡的神殿里，“可惜，”

他停顿了一下，露辛达公主可以感受到父亲那高高自上投注在她头顶上的傲慢的目光。

“可惜，”他冷酷地说，“伊里斯族现任的君王，他的名字仍然叫做亚瑟兰德。——露辛达。”

“父亲。”

“想要让我的族人在我面前流血，只有一种可能。”

露辛达抬起头来。

伊里斯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