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舍(1 / 4)

从那些仙门弟子的不善目光里脱身后,云夙雪一边问起路人,一边寻找和苍秀约定的万客酒家。

天色渐晚,街市却热闹不减,无数绛纱灯笼高高掌起,将酒肆瓦市照得灯火通明,街道上充盈着穿梭不停的宝马雕车和络绎不绝的各色行人。

一座雕雀画凤的大型拱桥,贯穿街市,桥下的河,倒映着灯笼和月色,波光粼粼,一只只停泊岸边的小船,载着浮动的光影,传出叫卖菱藕和绮罗的声音。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这般情景令云夙雪十分感动,仿佛魂归故里。

沿着河岸的暖光,云夙雪很快就找到万客酒家,苍秀正站在门口,眉头微蹙,四下张望着,一见到她就上前道:“师姐怎么才来,我还要回去见我娘亲呢。”

她忙和苍秀解释:“不好意思耽误了些时间,刚才你没听见那鼓声吗?”

“你不会去看戏了吧。”

“那倒不是,有个小孩丢了娘亲,被那鼓声吓哭了,我哄了一哄。”

“哦。”苍秀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师姐真是好人,他可找到娘亲了。”

云夙雪淡然一笑,说:“找到了,走吧。”

苍秀带路,很快就离开了闹市,走过不少人迹罕至的小路,才看到茫茫一片的灯火,这片灯火应该就是苍云派。

五百年了,这周围的环境倒还是山清水秀,未曾改变,直到看到月光下,坍塌的苍云派石门,云夙雪才内心一怔。

沿着石门走进去,她看到的已经不是曾经的宗门林立,错落有致的屋宇,而是在断墙残垣之下,歪七竖八,随意搭建的破旧木屋。

要不是里面点了灯火,云夙雪实在想不到这是一个还有香火的宗门。借这月色,她抬眼望去,是坐落在山荡里犹如村落的场景,因为在晚上,并不能看出有多破旧,但从眼前的几处破屋看,她不难想象那是一片贫困潦倒的景象。

在富裕的秋叶城里,还有一处类似贫民窟的地方,这让她感到一阵唏嘘。

夜风吹在云夙雪的身上,她的长发今天随意扎了一条花藤,此时花藤被吹走,头发迎风起雾,十分惊艳。

她双手抱臂,遥望着这一片月下,静谧得没有生气的夜景。她的鼻翼被月光萦绕上一层光润,嘴唇高高撅起,又轻轻翕动,仿佛是在感叹什么。

苍秀站在一旁望着她,走着走着,他忽然发现云小小停住了脚步,遥望着整个宗门伫立不动。

其实,他明白云小小的感受,这是她离家出走后,再次见到家乡,那种别样的感情肯定百感交集。

但他也心存一丝疑惑,她俯视宗门的表情不似一个普通女子,那明明带着肃杀的睥睨、倨傲的冷色。倘若他真带了一个魔修回来,那将是苍云派的罪人,他警惕地收回了目光。

“告诉我,”她微微张唇,语气中带了淡淡的怅惘,“这里发生过什么?”

苍秀不清楚她的意思,于是问:“你想知道什么?”

“苍云派,”云夙雪转过头来,语气变得严肃,眼睛里的光亮揉进了月色的清冷,有些凉意,“以前可是第一宗门。”

苍秀抿了抿唇,从她的目光中脱离出去,望向孤绝的夜色,诉说起来:“这个故事那倒是长了,自从我们的师祖死后,苍云派就开始落寞了。魔神燕红夜出现后,不但苍云,整个仙界都被他搅得天翻地覆。”

“燕红夜是魔界最强大的魔修,他每次杀人都戴着白色面具,死一人面具上便生出一朵红花,待他离去时,面具已成血色。他来到南洲时,一班仙门宗派被他杀得七七八八,当年,听说没人可以阻挡他,他那把绝魂剑,削铁如泥,不但能杀人,而且能击破人的生魂,让人死后不能转生,所以他才是真正的恶魔。”

“后来,他去哪了?”云夙雪忍不住问。

“不知道,”苍秀微微摇了摇头,“他那么强大,断不会是死了,所以仙界纷纷猜测,他迟早有一天会重现于世,倒是近日,秋叶城出现血花异象,很多人认为是燕红夜出世了,所以才有人错把你当成那个大魔头吧。”

苍秀说起这段故事,神采飞扬,就好像在说一段精彩的戏剧。他狐狸眼朝她瞥来,继续说道:“本来苍云派倒也没什么,毕竟底子厚,后来,燕红夜走了,又出了一个大宗主。”

“大宗主?”云夙雪与他视线对接时,很快就想起今天救她的男人。

“对,大宗主上官宴。我们仙界设有惩戒院,意在调解各仙门之事,其实以前都是形同虚设,直到上官宴成为惩戒院执事,他用了短短几十年时间就彻底地统治了整个仙界,他虽是执事,却凌驾于所有宗门宗主之上,自然大家都叫他大宗主。”

“上官宴是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