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3)

当今天下谁不知道皇上宠爱方贵妃?自打贵妃进宫,说是宠冠六宫都不为过。在内对贵妃事事关心、呵护非常,在外对方家多有照顾,方维桢就是方家受天子照拂的最好例证。

方维桢有才吗?当然是有的,十九岁那年就中了状元,虽然当时也有人非议,但后来他在官场上的作为也是可圈可点。可天底下能人异士何其多,怎么就他能以这个年纪进内阁?更不要说他以后几乎是板上钉钉的内阁首辅。说到底不还是仗着皇上对贵妃的宠爱。

外面的人对此也不是没有不满,但除了一些御史,也少有人会在明面上挑战天子的权威,可近来就连御史都不再提起这些事了。

既然皇上这样重视方维桢,那续弦这样的消息皇上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更不要说贵妃近来因为此事夜不能寐,瞧着她慢慢憔悴,皇上心里也很着急,最近脾气都躁了许多。

在天下之主看来,方维桢要续弦真是件简单的事情,方家这样的门第,这样的荣宠,哪家不愿意和他结亲,年纪大些怎么了,续弦又如何。但贵妃不是这样想的,贵妃是女子,自然会站在贵女这边想问题,皇上了解贵妃的性子,哪怕心里再着急,也没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怕惹贵妃不高兴。

可今天不是林妃办小宴的日子嘛,皇上想着这时候宫里贵女多,虽然不能到千鲤池去,但可以由自己带着他去一次青鸾宫,这不就能相看贵女了?

皇上觉得自己的想法很不错,当即下令传召方维桢。一见到他只说了几句闲话就说是不是好久没见贵妃啦之类的,也没管方维桢说了什么,直接带着人就往贵妃那儿去了,不过好在皇上还差使小太监去通报了一声,才没让贵妃宫里的贵女乱了阵脚。

话虽如此,可面圣还是容易让人慌乱,这些贵女往常哪见得到皇上呢,现在也不过是用平时的礼仪来掩饰内心罢了。

方维桢一进来就看见了孟蕴,一身藕色刻丝团花纹织锦大袖衣,明明是显黑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却好像把她照亮了似的。只可惜因为面圣,所以总是低着头,倒是见不到她的脸了。

皇上兴致很好,刚落座就对着贵妃和方维桢说:“贵妃想念家人,朕今日本想着叫你们见一见,聊慰思念之情,没想到贵妃这里这么多人,倒是不巧了。”

这话也就听听,贵妃还能不知道他吗?因此也只是笑了笑说:“多谢陛下好意。这些姑娘本来是在千鲤池的,只是臣妾看着她们就心生欢喜,才带了回来陪我臣妾说说话。”

“哦?”皇上露出很感兴趣的表情,像是真的觉得这事有趣,“既然贵妃这样说了,那就抬起头来吧,也让朕看看是哪家的姑娘能讨了贵妃开心。”

皇上有令,底下的贵女自然要抬头,可直视龙颜是不能的,因此也只是抬首垂眼。

这一抬头所有面容自然都被皇上看见了,贵妃又递了一本画册过去,两相对应很快就知道谁是谁了。可今日是替方维桢相看,自然要看他的意思,也因此皇上虽然观察着贵女,但视线也总会瞄到方维桢身上。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发现方维桢好像有些关注一个姑娘,皇上立即翻了翻名册,发现那个穿着藕色衣衫的是孟家女。

“孟蕴。”皇上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却低垂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贵妃见皇上看了一番,却什么表示也没有,觉得稀奇,刚想问些什么,却见他抬头对着孟蕴说:“你是孟家的?”

孟蕴不知道为什么皇上会点她回话,只当是君臣情意,很规矩地回了一句是。

这一句话回了,但皇上却又什么话都不说了,只是盯着孟蕴看。那眼神太锐利,像是一把刀子不断从身上划过,恍惚间孟蕴觉得自己像是赤身在此,否则怎么会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呢?

可很快这视线就收了回去,皇上又恢复了之前随和的样子,转而和孟蕴拉起家常,“你祖父近来可好,听闻前些日子请了大夫,可是生了什么病?”

“祖父一切都好,前些日子有些喘嗽,才叫了大夫,如今也已大好了。”

“嗯。”

孟蕴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心中忐忑不安,却忽然听见上面传来这样一句话。

“你们是认识吗?朕瞧着刚才你见到她像是有些意外?”

这话说的是方维桢和孟蕴。虽然话好像是问方维桢的,可实际上皇上看着的是孟蕴,显然他想听孟蕴的回答。

这话要怎么说,孟蕴有些犯难,可欺君罔上更是大罪,实话实说可能更好,“是见过,那日林榜眼娶亲,臣女是伴娘,因此得幸见过方大人,只是人多事杂,也只是打了个照面,方大人大约也不记得臣女了。”

皇上听了转头看了一眼方维桢,发现这人倒也没什么表示,好像事实恰如此言,可方才又不晓得是谁瞄了这姑娘好几眼,可见是记得,而且喜欢。见到这场景皇上心中既高兴又不喜,高兴于这孟蕴确实是个不错的,方维桢又不抗拒她。不喜在于她是孟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