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吗？

师徒之情，救命之恩，都是假的。

那个树下浑身是血的少年，她以为的知恩图报的寡言少年，当年拽着她衣袖说出的“你是不是不要我了”的赤诚眼神，还有后来月下低语中她心动的瞬间。

都是假的。

再后来，她成为木遥遥的这些日子里。

这些日子的纠缠不清。

晦暗灯火下的炽炽真言。

暗室里的拥抱和承诺。

大雾之中晦暗的交错。

以及她刚刚脱口而出的那句喜欢。

她字字真心，可陆栖竹却句句是虚言假意。

陆栖竹可真是厉害，将假话说得像真的一般言真意切。

沐遥之回想起今日，他们一同御剑下深谷之时，陆栖竹对她说的那句：“木遥遥，你可以信我。”

陆栖竹说这句话时，约莫觉得她是个傻瓜吧。

沐遥之垂眸，她也确实真的是个傻瓜。

因为她竟然真的信了他的话。

被陆栖竹杀了一次还不够，甚至差点为他送命第二次。

她可真是绝世大傻瓜。

沐遥之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心口疼得厉害。

因为陆栖竹是自己的徒弟，她总是刻意远离他，又忍不住靠近他，喜欢他，又不敢喜欢他，自持师尊身份从不敢对陆栖竹逾矩，只在生死之际才敢剖白自己的真心，折磨她这么多年的翼墙痴妄与爱意，原来都基于一场骗局。

陆栖竹从来都不是他的徒弟，也更不会是对自己有满腔爱意的少年，她以为是真心和爱意，对陆栖竹而言却是一场报复、一个骗局。

陆栖竹看着沐遥之近乎奔溃的表情，很是得意。

“所以。”沐遥之抬眼看向陆栖竹，明明已经知道了事实，却还是忍不住亲口问一文：“你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别有目的。”

陆栖竹轻轻笑笑：“木遥遥，我对你说过的，别什么都信。”

沐遥之低头，自嘲笑笑，是啊，他说过的。

在瑰城的木屋的夜里，陆栖竹就曾问过她，若是被骗了会怎么样，而她那时却傻得厉害，根本没有看出陆栖竹眼中的戏谑和捉弄。

陆栖竹那时便就在看她的笑话吧。

可她呢？

她却是在那个时候，控制不住自己那无端的爱意，一步步坠入了陆栖竹的陷阱了。

陆栖竹可真是个称职的骗子。

沐遥之想要再问陆栖竹几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只觉得大脑眩晕的厉害，胸口也一阵闷痛，沐遥之想要抓住点什么，却一瞬间只决定天旋地转，沐遥之不受控制的向后跌倒几步。

沐遥之只好顺手支在那呈着龙骨玉台之上，随后她遽然吐出一口闷血，血迹正好溅在了那封印之上。

下一瞬，沐遥之便向后倒去，坠入了那封印之中。

在这封印之中，沐遥之想起了些往事，三百年前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