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渐西沉，山里温度断崖式的下跌，在室外呆着，能明显感觉到冷意。

赵夫人的婢女方翠伸手试了下赵夫人手掌的温度，坐在对面的段夫人注意到她的动作，体贴的开口：“这太阳下去了，天也冷了，咱们上屋里说话吧。”

进到屋里坐着后，段夫人探声瞅瞅赵夫人的脸色，冷不丁的伸出手去抓住了她的手。

“这是作甚？”赵夫人被吓了一大跳。

“你这手也忒凉了，”段夫人抓着她的手，又按又揉的，“我给你揉揉。”

她不光揉，还让桃红给弄来了艾条，给赵夫人熏艾。

“这个我的丫鬟也会，”赵夫人叫来方翠，“以前在药神谷的时候，我这丫鬟跟着人学了两招，只可惜上次弄来的艾条都用了了，不然她也能给我弄。”

“是嘛？姐姐以前还去过药神谷啊？那可真是巧的很，我幼年跟着师父也去过药神谷，可惜只去了那么一次。”

“如此说来，咱们可真是有缘。”赵夫人苍白虚弱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

段夫人的医术还是有两下子的，两根艾条下去，赵夫人的脸色明显红润了，手也没之前那么冰凉了。

赵夫人高兴之余，拉着段夫人的手，要与她交好：“我本姓张，闺名雪兰，日后你私底下可称呼我为雪兰。”

“我本名田瑶，姓田，单名一个瑶字，姐姐可称呼我为阿瑶。”段夫人笑笑，亲自将方翠端着的燕窝转给了雪兰。

桃红收起桌上用过的茶盏，静悄悄的退出去。

她绕去清水寺的厨房，快到厨房的时候，桃红突然停下脚步，四下看看，然后一闪身，进了旁边的屋子。

屋子里没有点灯，金临月站在窗边，靠从窗外照进来的那一点点光亮视物。

“诸葛公子？”桃红眯着眼，仔细分辨窗边站着的人影。

“是我。”金临月应了一声，不远处的铁云中掏出火折子，点亮桌上的油灯。

这一豆光亮，只勉强能够让桃红认出站在窗边的人是金临月：“诸葛公子，我们夫人已经和那位赵夫人互换了闺名，约着今日要聊到深夜。”

“我之前和你们夫人讲过的故事，她记得还清楚吗？”

桃红轻轻点了下头：“夫人记得很清楚。”

“那就行，那你们夫人知道该如何做。”金临月冲着油灯打了个响指，疾风吹过，火苗跟着晃了晃。

“公子若是没有别的吩咐，那奴婢就先退下了。”桃红行了毅力，后退着离开房间。

“走吧。”金临月挥手灭了光亮微弱的油灯，走在前面离开了房间。

铁云中走在后面，走出屋子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桃红身影消失的地方。入夜，阿杜轻飘飘的落在铁云中房间的门前。房门是虚掩着的，只靠月光照亮的房间里，铁云中盘腿坐在床上打坐。看样子已经等他很久了。“刚从城中传出来的消息，赵大人今日在临江的画舫里面见了好几位外地的商户。”

“那在场的那些商人当中，有没有特别得□□青眼的？”阿杜摇了摇头：“□□对待那些商人一视同仁，并没有特殊对待任何人。”

“这是在等着坐地起价？”铁云中冷笑一声，“他可没有传闻中清正无私啊。”

“假冒天机阁的那个人，主子你打算怎么办？”

铁云中曲起手指轻轻敲着膝盖：“这个人比我想象中的要有能力一些，我再观察一段时间，说不定能收为己用。”

“若是此人背后另有高人，不肯效命于主子你呢？”

“此人能力突出，若不能收为己用，”铁云中沉默了一瞬，接着道，“那便不能再留。”

隔壁院子，睡梦中的金临月突然觉得有些冷，起身又抱了一床被子盖在身上。

她身子从小就虚，比旁人要怕冷一些，横舟有考虑到这点，特意给她房间多放了一床被子，刚好今夜就用上了。

*

每逢十五，清水寺就会比平时要忙。

张雪兰早晨吃了一颗特制的药丸，然后便一直跪在佛堂里，直到下午香客们渐渐散去，她才起身。

一出门就碰见了被桃红搀扶着的田瑶。

田瑶看见她也很是惊讶：“太阳都开始往西去了，雪兰姐姐现在不回城的话，只怕还要在山中再耽搁一日。”

“我本就没打算今日回去。”张雪兰跪了一天，膝盖酸痛不已，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田瑶相比较她也没好到哪里去。

二人对视，随后突然的一同笑出声来。

张雪兰边笑边感慨：“所以说你我有缘啊！”

田瑶低头拍着膝盖，藏起眼中的一闪而逝的心虚：“听说这庙中逢初一十五时斋饭会特别用心，今晚咱们一块吃吧？”

“刚好我也是这么想的。”张雪兰笑着应下，和田瑶一起，一瘸一拐的往住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