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了一大半的路程，方子澈才把心思腾出空来，发现坐在他身边的这个人有点不对劲。

“你怎么了？”方子澈顿了顿，恢复到他平时那个随和的带着些笑意的语气问道，“平时你不是叽里呱啦的，就算我不理你，你也能找到一堆话题说个没完吗？怎么今天这么沉默啊？”

只见歪着头看起来像是在发呆的顾飞雪，听到声音后立刻就把头换了个方向一歪，话还没说呢，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你不开心啊！”

“不是你说的江城那里遍地都是江湖门派吗？全都是出来混了好几年甚至十几年、几十年的练家子，我一个才初出茅庐几个月的菜鸟就要混到他们中间去了，其中还有两家是要干掉我的，我心情能好吗？”

顾飞雪也是刚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心理抗压能力还挺脆弱的。

方子澈倒是第一次看见她一脸苦大深仇的模样，觉得这表情可太有趣了，根本就不像是在愁自己的小命要不保，倒像是在愁自己今天怎么着才能够吃饱一样，这么一想他就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你还好意思笑！”顾飞雪直接在方子澈的胳膊上捶了一下，“我就是信了你的邪，答应跟你乖乖的来江城，我完全可以在当时一把刀子抵在那个姓周的喉咙上，我就不信在金钱跟性命面前二选一他会不怕死的，直接问出那个红衣女人的行踪我再找过去不就好了！”

“嗯，你用刀子抵在他的喉咙上，要不是我当时击退了那些府兵，就你那两三下没眼看的剑法，到底会是谁威胁谁啊？”方子澈自从给她当了几天师父之后，从此在谈论身手这方面两个人是极度反转，现在是他直言不讳的嫌弃，而顾飞雪却完全回怼无能。

不管顾飞雪最近如何勤勉练剑，短时间内她是永远都打不过从六七岁就开始学剑到现在的方子澈的，而且人家还一直都在进步中，她甚至可能这一辈子都打不过他。

这下好了，她更加郁闷了。

“行了，别想那些让你不开心的事情了。”方子澈笑够了，算着距离也快到江城境内的入城口了，他好心地提醒顾飞雪，“哎，就算你不想笑，也别顶着一张臭脸啊，我可是在前面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的，你就这样谢谢我的？”

“我都还没看见的东西，你就一定认为那是惊喜啊？等我真的喜到了你再看我要不要谢谢你好吧！”没了特定的环境跟情节在，顾飞雪对方子澈的那股子或心疼或崇拜之情也都立刻消失，现在对他是又恢复了最初的斗嘴状态，只是有了一些细微的、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区别。

“你看见了一定会开心的。”方子澈非常确定，因为他刚才在半路做休整的时候，已经给阿靖传递过消息了，现在估计应该就在入城口等着了。

... ...

马车又行驶了一段路程，顾飞雪看着渐渐越来越靠近的写着江城的城墙，心里只觉得越来越慌，头皮也越来越麻。

然而相反的，在入城口位置的一高一矮看见了远远驶过来的马车，许久不见的阿靖便立刻弯下身子指着前方，用他毕生以来最为温和的声音，对他牵着手的小小人儿说道：“小雨，方哥哥和顾姐姐回来了，就在那边，你快过去接他们吧。”

数日前与顾飞雪他们有过一日相处的乞丐孤女小雨，在分别了这么久之后，其实心里一直都惦记着两个哥哥姐姐。很早几天前就听说他们快要回来了，但是每天她都没望见人影，她的心情也反复的在期待跟失望中来回摇摆，今天突然被阿靖哥哥带出了家门，说是要亲自来接哥哥姐姐回家，说实话，她其实是真的很着急，又很怕想之前一样没等到人的。

现在听阿靖哥哥一说，她也看见了远处过来的马车，一瞬间兴奋的心情全部涌了上来，她高兴的往马车过来的方向跑去，然后放声大喊道：“方哥哥！顾姐姐！”

方子澈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就勒绳停下了马车，然后笑着看顾飞雪的反应。

顾飞雪好久都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而且声音似乎也很熟悉。她看见方子澈已经都下了马车，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也跟着跳下来，然后她就听见那个熟悉的称呼跟声音越来越大，距离她也越来越近。

“方哥哥！顾姐姐！”小雨虽然先喊的是方子澈，但跑过来时距离她最近的还是顾飞雪，于是她一把扑到顾飞雪的身上，她个身高只够得着顾飞雪的大腿，所以一把便抱住了，然后撒着娇喜悦地表达了心情，“顾姐姐，小雨等了你好久，你终于回来了！”

如果说刚才顾飞雪的脑子还是懵的，当她明确地感受到自己被一个小小的人抱住了，而且她的长相十分清晰，一点也不像是那段日子以来她记忆中双目紧闭皱着眉头的模样，顾飞雪蹲下身来，捧着小雨的脸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确定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幻觉之后，她紧紧地抱住了小雨。

“真的是你呀小雨！我的好妹妹，姐姐好想你啊~”最近的她真的是特别容易受情感影响而哭，但今天这次是因为喜悦而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