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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中央，是虔诚跪拜的曲清影，曲江辰就陪在她的身侧。

她的眼前，供奉着曲家历代祖宗们的灵位，而她最亲爱的祖父，就摆在最前面。

“祖父，小五回来了。”曲清影对着那张冰冷的木牌深深叩首，哽咽道。

上一世，她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很得祖父喜爱。而她也特别喜欢和祖父在一起，若不是爱吃醋的父亲常来阻拦，她可能都要在祖父那里扎根住下了。

娘亲不爱她吃甜食，可祖父却喜欢留着各种蜜饯糖糕，再偷偷拿给她吃。父亲觉得女孩子应该娴淑一点为好，不爱她学习太多兵法政术，可祖父却特别喜欢教她这些。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她喜欢。

娘亲和父亲对她虽宠爱有加，但也会有所约束。可祖父不同，祖父更愿意按她的喜好来教育她。

为了替她解惑，祖父曾带她爬树攀墙、摸鱼打鸟，只要她想知道的事情，祖父一定会知无不言，他们两人之间，没有逾矩，没有尊卑，没有界线。就算是天皇老子，都敢随心议论一二。

所以，从小就跟着祖父一起混的她，虽然才华横溢备受好评，可实际上却算不得贤良淑德，更谈不上温顺乖巧。

但她更喜欢这样的自己，自由潇洒，敢爱敢恨，又行事有度，细腻谨慎，不会无故欺负他人，也不会老实地任他人针对。这是祖父教出来的样子，也是其他人教不出的样子。

可是，重来一世，心中最为思念的祖父，却变成了一张毫无生气的木牌。

果然，有些遗憾，错过了便是永远。

祖父，小五让你失望了……

想起前世种种，苦楚和悲怆倏然溢满心头，可是再伤感缅怀都无济于事，只有化悲伤为动力，才能不枉这些无法弥补的遗憾。

祖父你放心，这一次小五定会血洗前世所有的仇恨，拼尽一切，也要还大家一个圆满结局！

曲清影在心中郑重发誓。

然后，她一下一下地，对着祖父灵牌叩了三个实实在在的响头。洁白无暇的额头上当即落下了一层红印，原本就娇嫩的皮肤，衬得那抹红印鲜血欲滴。

这庄重的神情把曲江辰吓了一跳。

想不到小五竟然对祖父这般有心。看着她这副模样，他的情绪也有些复杂，几分感概几分心疼，怕她太过伤神，他弯腰扶住她的胳膊，将她带起：“我们回去吧，你还没吃午膳呢。”

曲清影没说什么，只是深深地再看了祖父一眼，便跟着曲江辰走了。

*

金碧辉煌的龙殿上，寂静无声。

一种肃杀的气压在空气中暗涌，引得龙案旁的烛火不停跳动。

明黄的龙纹台布上方，是一张削瘦锋利的脸庞，大概四五十岁，唇线细长，眉目冷锐，两侧的颧骨突起，显得下颌更加尖利。

此时的东殷帝，看似平静沉着，可那狭长的双眸中，却藏着几分隐忍，握着奏折的手也有些细微颤抖。

他的正前方，跪着一位六十几岁的老人，他身着绣着仙鹤的一品官服，脚踏一双燕雀点缀的黑靴。

“你自己看看。”东殷帝说着，将手中的奏折，随手丢向那位老人所跪之处。

坚硬的册子，连同东殷帝寒利的目光，砸在老人面前。老人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捡起那封奏折，翻开查看。

很快，一双苍老的手发颤不止，袁古成将册上的字读了又读，一双浑浊的老目瞪得溜圆。“这……这怎么可能？”

“袁爱卿，朕叫你来，可不是为了听你说废话的。”东殷帝冷哼一声，“你若觉得自己年事已高，办事不力，朕倒愿意赐旨送你还乡养老。”

“微臣知错！是微臣行事不周酿此疏忽，求皇上见微臣忠心多年的份上，再给微臣一次机会！”

听见皇上这声一反往常的“爱卿”，袁古成心中惊呼一声大事不妙，吓得连连磕头，高声求道。

可是他明明亲耳听见那些死士说她死了，现在怎么又活了？

可怜袁古成年至花甲，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上爬满冷汗，却一动也不敢动，心中疑惑再多也不敢为自己辩解一二。

看他诚惶诚恐的模样，东殷帝的态度才有些和缓，可脸色依然保持阴沉，“事已至此，你能如何？”

“皇上，既然圣旨不能无故撤回，那我们不如再赐一封，给她造出一个理由不能和亲。”说到这里，刚才还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袁古成立马有了些底气，脸上随即泛起了诡诈的微笑，眸间透着阴险的光。

“继续。”东殷帝冷道。

“观灯宴就要到了，臣听闻今年灯首巨大无比，纳人绰绰有余，她作为和亲公主，却常年在外名声平平，皇上此次可要给她风光展露的机会才行。”

言罢，殿内又是一片沉默，袁古成小心翼翼地抬眼，观察着东殷帝的脸色。

座上的皇上正心思沉沉地望着前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