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瑶敏锐地发现一丝不对劲。

最底下的男生脸色铁青,双目突起而无神,对于别人的攻击连下意识的抵抗都没有,已经接近半昏迷的状态了。

上方那个男生怒火正盛,不断抬起的手臂上隐约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正不断渗出鲜血,刚才的叫声应该就是他发出来的。

周围无数双手想要分开他们,可这两人就像被黏在了一起,没有丝毫撼动。

林思瑶她们正看得揪心,身后教室的铁门“哐当”一声砸在墙上,震起一片白灰,大家下意识转身,发现平素温柔和善的地理老师正死死盯着她们,右手还保持着推门的动作。

见老师动了气,学生们如潮水般散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正襟危坐。

很难想象一名身材纤细的女老师会制造出如此可怕的动静,林思瑶用余光悄悄打量着那个踩着高跟鞋重重走到讲台上的人。

地理老师留着长卷发,发丝微微蓬乱,脸颊不知是否粉底打得太重,白得透出一股青色,身上穿着一件小碎花的圆领连衣长裙,外面套了件素色的薄衫遮住光裸的脖颈和后背,偶然抬手时,露出锁骨处一道新鲜的伤疤,面积不大却很深,像是牙印,只做了简单的消毒处理,没有包扎。

“地理老师好像刚热情完……”身后传来梁南的低语,声音压得很低,离他最近的林思瑶也是看看听清半句。

“你嘴里不三不四地说什么?!”地理老师十分敏锐地看过来,随手抓住沉重的三角尺朝梁南扔去。

“嗷!”梁南猝不及防被锐利的尺尖砸个正着,他捂住鼻梁痛叫,紧闭的手指缝隙间流出红色的液体。

见状,地理老师并没有关心他的伤势,而是满意地冷笑一声,被过身写板书。

教室里顿时凝聚着一股压抑窒息的氛围,除了忍不住痛哼出声的梁南,人人自危,大气不敢喘。

须臾,黑板上连续不断的粉笔咄咄声戛然而止,地理老师将断裂的粉笔头随手扔到地上,在讲台上翻找,大家将目光移向黑板时大吃一惊,触目所及全是鬼画符般乱七八糟的线条,和扭曲的文字重叠在一起,看不出丝毫有意义的内容。

此时地理老师放弃了寻找粉笔盒,她晃了晃头,颤抖着双手扶住木质讲台,脸上爆出几条青色的血管,汗珠簌簌而下。

吴琪茗大着胆子举手问道:“老师您要不要去医院,您看起来好像生病了。”

闻言,地理老师缓慢抬头看向讲台下的学生,面对着那些好奇的、担忧的、幸灾乐祸的目光,她挤出一个陌生而诡异的笑容,露着森白的牙齿,那神情好似蹲伏草丛已久的猎人看到枪管前不断蹦跳的肥美野兔。

纤细的女老师一阵风似的冲下讲台,不过她的目标不是发问的吴琪茗,而是一个坐在最后排几乎要把头钻进桌兜里的卷发男生。

地理老师一把揪住男生的卷发,用力抬起,男生的头和桌子狠狠磕碰在一起,他痛得捂住脑袋,摇晃着站起来,在看清对面老师手中明晃晃的课外书时,眼中短暂地闪过一抹心虚,马上他就恼羞成怒,用力推了一把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女老师,大声叫道:“你敢打我?”

“地理老师怎么敢去找校长外甥的茬了,平时都装看不到……嘶!林思瑶你踢我干啥!”梁南显然没有吃到教训,他止住了鼻血后又开始趁乱小声嘟囔。

“老子一句话让你滚出这个学校你信不信?”卷发男生发觉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越发得意起来,他赤红着脸皮嚷嚷道:“不就是一个破教书的!”

苗条的地理老师被猛推一把,脚底居然像生了根似的,动也不动,她盯着眼前这个蔑视自己的男生,视线从他高昂着的额头滑动到脚,喉咙间无声地吞咽了一下,面无表情道:“你跟我出去罚站!”

“去就去!待会你可别跪在地上求我回来!”卷发男生一脚踢开椅子,健步走出教室,地理老师紧随其后。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口,余下的学生面面相觑,作为班长的吴琪茗率先站起来说道:“我去劝劝他们,这样闹下去会惊动校长的,地理老师也会吃亏。”

“喂!”梁南坐不住了,他扔下手里带血的纸巾,跳起来去拉吴琪茗的胳膊,“你没看出来他俩情绪都不对劲吗?你还是别出去惹麻烦!”

“行了行了!我去看看吧!”说话的是卷发男生的同桌,两人明显关系不错,他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梁南你说的真夸张,就地理老师那小胆量,顶多训他几句,我去把他拉回来。”

“放心吧班长!”他路过吴琪茗时夸张地撩了撩头发,吹着口哨晃出后门。

“现眼包!”梁南啐了一声,负气坐回座位。

林思瑶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根据广播的提示和女老师的异常行为,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刚才接连不断的事端差点让她忘了主线任务,如果说要离开学校,恐怕现在就是绝佳的时机。

“林思瑶,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