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雪闭着眼睛还是决定起来看看，熟练地找到拖鞋的位置，拖着走到门前，轻声问了句，夹杂着不耐烦，“谁？”

“我。”闻时在外面听着她的问话，有些不好意思，硬着头皮答了。

荐云雪只听得是熟悉的声音，脑子半开机，摸索着下面，找到了门把手，转了转后拉开了门。

闻时站在下面，和她等高，见她闭着眼，脸上浮现着被叫醒后的不耐烦，不由有点想笑，又怕笑了再也下不去山了，只能忍着。

“云雪，你不睁开眼睛吗？”闻时试探地问了问。

“不用，你说吧。”荐云雪的另外半个脑子还在神游，语调平平，声音有些懒散。

“我不知道怎么下山。”闻时有些踯躅，一是有些不好意思，二是不知道荐云雪这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你要回去？”混乱一片的脑子好像被这句话联通了开关，缓缓睁开了眼睛，在一片清淡的薄雾中，看着闻时穿着一身黑，倒是什么都没带，沾染了晨露的眼睛，有些湿漉漉。

“嗯，郑文秀自首了，我回去看看。”闻时点了点头，直视着她终于有了神志的模样。

“那证据？”荐云雪回过神来，头脑渐渐清明。

“没有，我还没说，她就自首了。”闻时摇了摇头，也暂时没理清其中的关窍。

“这样啊。”荐云雪点了点头。

“走吧，跟我来。”

闻时跟在荐云雪后面，七拐八拐来到一个看起来是车棚的地方，荐云雪踮了踮脚，从车棚上面的砖头下，拿出了把钥匙，捅开了锁，把门拉开，走了进去打开了灯。

灯是古旧的那种，泛着深色的橘红色泽，在灯光的照映下，里面有些破旧，但还算是整洁，按着大小，依次摆着自行车，电动车，以及和这里格格不入的一辆磨砂的黑色摩托车。

闻时立马走上前，看着半新不旧的电动车，问道，“有电吗？够下山吗？”脑子里已经在制定骑到山下，停在某处，然后打车回警局的路线。

荐云雪顿了顿，眼神迷惑，“谁让你骑这个了？”

“不然呢？”轮到闻时迷惑，“不会吧？”

“嗯。”荐云雪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你懂的表情，“没错。”

“可是这辆自行车有点小啊。”闻时面露难色，站在旁边，看着半大不小的自行车，感觉自己能压垮它。

“这辆。”荐云雪保持着微笑，极力掩饰自己的无语，对着闻时，下巴朝着黑色摩托车点了点。

“这是你的？”闻时满头问号，看着纯黑的摩托，看得出来主人很是爱惜，十分干净。

摩托车是新出的款，纯黑的车身，磨砂质感，十分漂亮。

“不然呢？”荐云雪歪着头，反问道，也同样回应他满头问号。

闻时看着荐云雪，当下的她比之前又有不同，那种刚被拉出被窝的慵懒随意，好似忘了带上那一份拒人的冷清。

不过摩托确实和她十分相配，无论她是什么样子。

“你会骑吧？”荐云雪见他那副不信的样子，转口问道，淡淡的语气中夹着三分质询。

“当然！”感觉受到了质疑，闻时的语调稍稍高了一些。

“那就好。”荐云雪手环抱在胸前，点了点头，一副看小学生的模样，走上前去，在旁边一个漆黑的盒子里摸出了钥匙，又起身递给了闻时。

“你这个放钥匙办法真特别啊。”闻时眯了眯眼，刚刚见她忽然蹲下，还以为要干嘛。

“嗯，我老是怕把钥匙忘了。”荐云雪说完，转头走了出去。

闻时把车推了出来，看见荐云雪正仰起头，随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呼吸，闭着眼睛感受着风。

此时的天空已经亮了不少，稀薄的云飘散在空中，四处游移。

闻时把车停住，戴上头盔，走到了她旁边，微微埋下头，和她隔着距离，压低了声音说，“那我先走了。”

荐云雪双眸微睁，在朦胧的光亮中皎白的脸分外显眼，抿了抿嘴，漾出一抹笑，轻轻点了点头。

摩托的声音呼啸而过，当然，吵不醒火葬场里面还在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