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猫还魂(2 / 2)

病人抵抗非常强烈,需要强制手段。

他们很擅长对付这种病人,也对这种病人不抱同情心,但明显配合的雾绒让他们罕见地升腾起一点怜悯。

看上去才二十岁的年轻女生,苍白的脸、纤细的手,看过来的眼神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很难不叫人同情。

“患者情绪很稳定,建议家属不要做多余的事,以免刺激到患者。”

男护士对赵文虎的说话语气加重了些,觉得他是在没事找事,增加他们的工作量。

赵文虎被白了两眼,还没下去的火又窝了一肚子。

“贱人,故意装可怜勾引男人?”赵文虎大步走到雾绒床边,刚刚被雾绒瘆人的目光吓出来的害怕,现在被火气冲的烟消云散。

他拽起雾绒的胳膊想直接把她拖下来,结果还没有碰到雾绒的病号服,他粗大的手指就在空气中扭曲、弯折!

“啊啊!”

赵文虎被这一点招呼都不打的痛苦揪紧了神经,他目眦欲裂地看着自己的中指被扭曲成七段,太阳穴的血管蔓延到眼角,带着肿胀的红,整颗油腻圆润的脑袋变成一颗红彤彤的石榴。

他被变形的空气所裹挟着,痛苦地犹如身处正在运作的机器内部——绞痛、滚烫。

“赵文虎,属猴,八字凶,克妻。”雾绒把自己刚刚没说完的话缓缓说完,木讷的表情随之生动起来,柳眉杏眼之间爬上狡黠,细细长长的四肢被她控制着舒缓了一下,然后双臂环住膝盖,悠闲地晃动脚丫。

手足上的铁铐,在她伸展四肢时,就咔哒一下,应声而落。

“你的虎妻,还没走呢。”雾绒伸出右手食指,在赵文虎的身侧点了点。

赵文虎痛苦的眼神中掺上恐惧,雾绒的举手投足活像换了个人,她说的那几句话,挑动了赵文虎内心深处埋藏已久的恐惧。

咯吱、咯吱。

赵文虎的牙齿磕在一起,他的眼珠子慌张地往左右四周瞟,急寻一个答案。

雾绒噗嗤一笑,知道他在怕什么,“不用找了,就在你旁边。”

“不然你以为是谁在掰断你的手指?”

手指上持续的疼痛忽然加深,赵文虎大声惨叫:“来人啊!救命啊!”

他企图叫来路过的护士,但很可惜,声嘶力竭地叫了很久,也没有人来。

雾绒慢慢站起来,在狭小的房间里走了两步,像是在适应自己的肢体。

“你到底……是谁?”嗓子都喊哑的赵文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可能因为某种没法用科学解释的原因被阻隔了。

他求饶地看向趴在窗户边的雾绒,“您是哪路大神附在了雾绒身上?求您放过我吧,我和雾绒无冤无仇,从来没害过她;我和我妈这些年一直都给各路神仙奉香,大神饶了我吧!”

雾绒双手捧脸,一派天真:“可我不是神仙啊。”

赵文虎痛苦难忍:“您行行好吧,饶了我,不管您是什么,我都给您奉香!”

由于从小就信鬼神之说,赵文虎对什么狐仙附身、借尸还魂接受度很高。

雾绒揉揉自己一头沉重的长发,有点烦闷赵文虎的愚钝:“求饶求错对象了。”

又不是她在动手。

赵文虎的自我欺骗太明显,雾绒确实给这所医院的地缚灵喂了点自己的血珠子,不过赵文虎身边的这一只,可不属于精神病院。

雾绒等的时间久了,自己给赵文虎准备的东西还没派上用场,有些无聊。

伸出两根手指在半空中拨了拨,赵文虎什么也没看到,但是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那股撕裂的劲儿更大了。

求生意识让他明白,这一下的的确确是朝着要他命来的!

“放过我吧!雨蝶!”死亡近在咫尺,赵文虎终于叫出了那个不敢叫的名字,“我们好歹夫妻一场,你何必这么对我?”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不止四肢,连脖子都被朝两个方向扭曲了。

赵文虎眼珠子瞪得要从眼眶里脱落,他祈求地看向雾绒,希望雾绒能救自己一命。

雾绒等的就是这一刻,她勾勾手指,赵文虎感觉耳边吹过一阵风,风过,他的窒息感也消失了。

捡回一条命,赵文虎咳得撕心裂肺,泪流满面。

“谢谢大仙!谢谢大仙!”赵文虎很上道,知道是雾绒救了自己,连连弯腰鞠躬。

“不用谢,”雾绒食指微屈,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地道,“谢礼我会自己拿的。”

赵文虎哪里听得进去雾绒这不轻不重的话,他满心恨意,见雾绒的道行高出冯雨蝶这么多,他恶向胆边生:“大仙,您帮我除掉这只恶鬼吧,我一定重重酬谢!”

“恶鬼?”雾绒逗弄着指尖一只有金色纹路的白蝴蝶,海藻般的头发垂在病号服的褶皱间,空灵的声音轻飘飘的也像只轻煽羽翼的蝴蝶,“你是在说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