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2 / 2)

“母亲……”裴致远不敢看她,头垂得更低了。

裴怀雪似乎只把这当作一个闹剧看,并未放在心上:“行了,起来洗脸,王老先生还在课室,去晚了不好。”

言罢她起身就要离去。

裴致远见状,心中更加焦急,慌不择路地扯住她的裙角,满脸期待地仰头望着她:“母亲!王老先生是您特地请来给我的,是不是,是不是跟大哥没关系?”

裴怀雪眉间染上几分无奈,她看着裴致远哭得花猫一样的脸,拉了拉嘴角:“不是。”

裴致远跌坐在地,忽然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他怎么看都是比裴行远强的那个,他身体康健,人又灵活,母亲怎么可能不偏心于他,不过是早晚的事,他总有一天会把裴行远挤出去的,挤出母亲的视线去。

其实他遭了两次刺杀,第一次,长剑捅进他的胸腔,第二次,匕首差点贯穿他的手臂。

他回头望向裴行远,目光中带着凶狠的恨意,他在心里想,兄长不仁,休怪他不义!

不想,裴行远亦望着他,只是他目光始终淡然,波澜不惊。他像一池死水,除了风,什么东西在上面都掀不起波澜。

平阳推着裴行远从他旁边经过,轮子碾过他今日刚刚换的衣袍,他望着,想骂又骂不出口,抬眼就是平阳那张飞扬的脸,他只好把话都咽进肚子里了。

秦昭望了他两眼,也打算快快离去,却又被他叫住。

“秦昭,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笑!”

秦昭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怎么这人就跟她耗上了呢,谁会这么无趣去笑他。

“其实你会不会是多想了,我从老家回京,路上也经常遇到贼匪,他们不仅劫财,一两个不要命的还要劫命,我无法,只得也抄起家伙来也捅他们一刀!”

不知是不是错觉,秦昭感觉立在她身侧的叶向洵似乎抖了一下。

裴致远起身,愣愣地望着秦昭:“你所言,惧为实情?”

秦昭点头。

他不置可否:“你定然也是被刺杀了!”他走近过来,“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他们,两拨人!将近二十人,杀了我两个侍卫,差点把我身上捅七八个窟窿,若不是我福大命大,哪里还能全须全尾地来到京城,享少爷福气!”

秦昭一怔:“两拨人?”

“他们的夜行衣样式不大相同,两拨人马面对面,还愣了好久,好在他们对峙了一会儿,否则我还来不及逃命呢。”

叶向洵抿了抿唇。

“你方才为何不同裴相讲?”

“她老人家不信我,说了也没用。”裴致远揪着那块被轮子碾脏的衣角,低声道,“我裴致远发誓,和他势不两立!”

秦昭蹙着眉,忽然觉得这个人不大聪明的模样。

“或许你误会裴大哥了,我认识他这么久,他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更遑论杀人,你莫不是来时就在脑子里做了许多被他欺负的梦吧?”

裴致远咽了两口唾沫,意味不明地望了秦昭一眼:“你今日见了他同你表姐暗度陈仓,难道不觉得被冒犯么?”

“这本就是我一厢情愿的事情,与他无关。”秦昭瞪他一眼,“这件事已经翻篇了,你不许再提。”

裴致远又打量叶向洵几眼:“也算玉树临风,也不知能不能刺激到我大哥,他若不爽,我就舒服了。”

秦昭忽然生出一个离谱的想法,裴家,除了裴行远,似乎没有正常人。

去课室的路上,两人并肩而立。

秦昭拉住他衣袖,忍不住发问:“话说,我那纸条上都没写我去了哪里,你是怎么找过来的?莫非你能看出我的脚印?”

叶向洵忽然停住步伐,侧身过来和秦昭面对面,语气带了嘲讽的意味:“我不是跟着你的脚印去的,况且裴府的路都铺了青石砖,哪里来的脚印。”

“也对。”秦昭点点头,脸上是若有所思的模样,“那是什么?”

叶向洵轻笑一声,满脸都写着“我就知道”,“果然如此”:“我是见到了裴行远,跟着他去,然后才找到你的。”

“不过。”叶向洵又开口,看似漫不经心,“我倒是更佩服你表姐平阳公主一些,她和人亲热,连腰上的佩剑也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