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生日，就可以谈恋爱了。”

沈鲤从春夏之交开始后悔，后悔之前跟她念叨过很多事情十八岁之后才可以做，当然包括谈恋爱。那会儿，他又无比庆幸曾经念叨过。只是，自己即便过了十八岁，也是不可以谈恋爱的。

“嗯，拒绝得好。现在课业负担重，我哪有时间谈恋爱呀。我们要把所有的时间用来学习物理和数学，并且最好是深度学习。”他是这么回答阮棠的。

紧接着他询问裴立追她的细节。沈鲤得知裴立只是偷偷摸摸地送了两周花，不敢留姓名，还是阮棠的室友们逮到送花员才知道送花人是裴立。

他心里又一次加深了对裴立的刻板印象，连追人这种事情都要藏头藏尾。裴立那脆弱而又极端的高自尊，实质就是自卑。这人不仅在学业上算不上自己的对手，感情上更算不上自己的情敌。

阮棠是超级自信的人，虽说她的自信是建立在高智商的基础之上，那也是因为有充足自信的资本。所以即便自己没有立下十八岁之前不能恋爱的规矩，阮棠也不会喜欢上裴立的。沈鲤无比笃定。

他那时候瞧不起裴立，正如裴立现在瞧不起他。

故事当然有后续。

大三开学后，他和裴立在宿舍水房因为一件小事差点打起来，还是胡一宁把他拉开才没闹大。俩人都知道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是引子，裴立被伤了自尊才是那次冲突的根本。

今年春天裴立回国请老同学们吃饭，他因为加班没能参加，饭桌上自然受到了裴立的“特别关照”。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不值一提。

当时还有一位学微电子的男生邱延，因为一起修数双，也对阮棠心生好感。可惜邱延晚了一大步。

邱延在知道他和阮棠谈恋爱之后，抱了一箱啤酒来他们宿舍借酒浇愁。他前一周才与裴立闹过冲突，不愿意搭理醉鬼，让时斐和罗格陪邱延喝酒。

那晚，他的三位室友与邱延，四个人在宿舍喝了两箱啤酒。邱延从那天起，也成了他们宿舍的第五人。

邱延比裴立也只是强一点而已，他怂的自始至终没有向阮棠表白过。本科毕业，邱延跑去伯克利念书并留加州工作。这些年，邱延一直比他近水楼台，却依旧没有打扰过阮棠。

邱延是尊重阮棠，不是怂。论怂，现在的自己才是最怂的那个，沈鲤心想。

*

手机依然通着话，俩人都没再开口。

沈鲤在电话这端一不小心旁听了阮棠身旁的另一出好戏。

阮棠旁边的休闲椅坐着一对小情侣，男孩女孩说着黏黏乎乎的情话。女孩说自己穿着一件新买的文创卫衣，袋子里是送男朋友的情侣同款。男孩惊喜地展开衣服，借助明亮的月光和灯光看到衣服正面的英文字母Kin Arthur。

他开心地抱着女朋友亲吻，吻过之后询问卫衣上面艺术家原创的图案是什么意思。

女朋友回答说是亚瑟王之死。

男生的英文名是Arthur，开心是因为Arthur，愤怒也是因为它。伴随着“你是不是也想我死”的愤怒，卫衣被塞回女生手里。

阮棠在五分钟内观看了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沈鲤也听了几分钟的戏剧广播。

男生和女生离开后，阮棠问沈鲤，“刚才那位男生愤怒的点在哪儿？”

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那位男生既然给自己取英文名叫Arthur，居然不去了解名字背后的故事，更何况还有Kin Arthur做提示。

沈鲤只听到对话，看不到画面，难免以偏概全。不过他还是选择回答，“男生没文化，估计还有一些自卑，所以才愤怒吧。我猜测的。”

“男孩和女孩的文化素养可以不同，只是差异这么大都引起误会了，为什么还会是情侣呢？”阮棠又询问。

这一次，沈鲤没法糊弄过去，他早已疏于修习，只好含含糊糊说不知道。

电话两端又安静下来。

阮棠的疑问早就消散在夜空里，没了形，没了影。她又看回玉盘似的满月，最吸引她的还是吴刚伐的月桂树。噢，不，是月海。

她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过着月球正面的那些月海。那些月海的名字甚至拉丁名，她都记得。宁静海，风暴洋，东方海，冷海，南海，东方海……这些都是她十八岁生日那天，在月球和行星观测基地看到的。因为太过美丽，所以过目不忘。

或许是意识中的那个三维月球，遥远又熟悉。

阮棠发送了无数信号，连接了无数次之后，她脑袋里的宁静基地终于发来报告，之前一直没想好的思路豁然开朗。这是秋天送她的礼物，又惊又喜。

她一路跑着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