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清鸣府后，路饮溪快速洗漱，整理好自己的仪容，穿上朝服，坐在铜镜前静静看着镜中人。

烛火摇晃间，镜中映出一道新的人影。

“饮溪。”

“父亲，你来了。”适应着入朝装扮的路饮溪称呼上也正式了许多。

路远征看着眼前一身男装的女儿，心酸不已，从路饮溪承担起王府的责任开始，他们好像也慢慢忽略了她原本的身份，有时候他也快要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路为渚还是路饮溪。

一边是性命，一边是自由，太难抉择了，他渐渐竟也把“路为渚”这个刀尖上的身份看得比女儿本身还要重要。

听了路饮溪在刑部大牢门前那一番话，他才发现原来她也是有委屈的，只是一直藏在心里。

“爹对不起你……”

路饮溪叹了口气，旋即狠厉道：“不怪爹爹，若一定要怪，也只能怪蔡京。他，我一定要杀。”

“现在还不行。”

路饮溪看向路远征：“我还没那么傻，杀他这个人不难，难的是彻底扳倒蔡京一派和蠢蠢欲动的奸佞小人。报仇我要，大宋安宁，我也要。”

路远征笑着摇了摇头：“我看不止吧，你还想要白愁飞。”

路饮溪这才笑了出来：“知女莫如父。”

路远征拿这个越来越精明的女儿没办法：“罢了，反正我也拦不住你，你既然非白愁飞不可，爹就给他铺条路又如何？”

“现在谈这些是不是有点早？”路饮溪一时没适应过来她爹态度的转变。

“不早，还记得你章惇爷爷家的阿远弟弟吗？”

“怎么会不记得，阁里刚收到消息说他和被贬西北的‘殿上虎’刘安世大人一拍即合，如今在边境打得夏辽节节败退，已经不声不响地攻下数座城池了。”

“他不是你章爷爷的亲孙子，他姓赵。”

路饮溪束发的动作一顿，猛地看向路远征：“！爹！你的意思该不会是？”

“我比你更想换下如今的掌权人，现在看来时机也快成熟了。”路远征留下这句话后，便潇洒地离开了。

路饮溪这才明白原来路远征早早就在谋算了：“不愧是老狐狸，我才刚想到，就发现你早已经动手了。我就说嘛，有大刀阔斧的先帝作对比，你怎么会忍得了如今这种空有一肚子烂墨水，丝毫不顾国事民生的皇帝。”

路饮溪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越想越兴奋，原本郁闷的心情也豁然开朗，开始挂着阴森的笑容专心思忖明天怎么坑蔡京。

“陌玉，通知一下陈季常，暗阁的人不用来了，派他们往西北去协助章远。”

“好嘞，阁主。”陌玉相当兴奋，路远征来找路饮溪谈话没避着她，陌玉已经明白了，她们马上就要干票大的了！

次日辰时，路饮溪挑了两匹最高大帅气的马，和路远征一块穿着最贵的衣服，翻出了仓库里收集的众多小h书孤本（你没看错），带着陈季常和一队浩浩荡荡的精兵一路招摇地进了宫。

将陈季常留在殿外，路饮溪被引入大殿后，才发现这是一次私下会面，在场之人仅赵佶、蔡京、傅宗书，不过如今政坛上的忠臣被蔡京贬的贬杀的杀，也没几个能看的就是了。

镇边王曾被先帝准许面圣可免跪，路远征对着上首两人抱拳行了一礼：“陛下，蔡相。”

蔡京也回了一礼：“路王爷，小王爷。”

路饮溪作为小辈自然是规规矩矩行礼：“参见陛下。啊——蔡爷爷也在，许久不见了，饮溪分外想念。”

蔡京紧了紧手中的茶杯……这个路为渚，每次见面都要损他几句才甘心，明明他和他爹差不了几岁，这个混小子每次都要把他喊老一辈。

“多年不见，小王爷越发懂礼了。”

赵佶看到路饮溪分外高兴：“免礼免礼，路为渚，你上个月不是传信说给朕收集了画册吗？快拿来看看！”

“陛下，画册什么的私下欣赏才有趣儿，如今蔡爷爷还在呢，先谈正事吧。”路饮溪状似无意地将蔡京抬得比赵佶还要高上一头。

蔡京知道这小子在挖坑：“臣……”

“蔡爷爷，饮溪初来京城，很多事都不懂规矩，近日冲撞了您许多，昨晚我惶恐得整晚睡不着觉，所以今天不论如何也要向您好好道个歉才敢说别的，还请蔡爷爷先受晚辈一拜。”路饮溪迅速接上话，不给蔡京说话的机会，上前便行了个大礼，把惶恐的姿态做了个十成十。

看着路饮溪这个臭不要脸的劲头，蔡京眼角抽搐：“……小王爷快快起来，老臣实在是……”

“饮溪怎敢！蔡爷爷若是不原谅饮溪，饮溪便不起来！”

赵佶不知道这是闹哪出，不禁很是好奇：“蔡卿，这路为渚究竟何处冲撞了你啊？他年纪还小呢，别跟他一般计较。”

“陛下，臣也不知，近些时日臣日日入宫相伴陛下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