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师不利(2 / 2)

收下我吧,我一定能干好的!”夏清请求道,收获的是闭门羹。

夏清和邢雷在海城人生地不熟,一时半会儿又找不着工作,身上的钱还用得差不多了,两个年轻人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现实生活再一次跟他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鉴于糊口才是头等大事,夏清跟着邢雷尽管出师不利碰了壁,却识时务地一刻也没停歇。他俩白天颠簸辗转地四处寻工打,为了省钱,饿了吃两个馒头喝点水,困了累了晚上就在附近的桥洞、火车站或者汽车站凑和一晚。

夏清自己苦不堪言,却更加心疼她的雷子哥:他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呀!夏清不是没想过打退堂鼓,她劝过邢雷回镇上,大不了厚着脸皮和冯婶道个歉,怎样不比在外边讨饭吃要强?邢雷梗着脖子不说话,夏清只好不再提。

离家不到两个月,夏清和邢雷花光了全部积蓄。这天夏清再次好言相劝邢雷回家,谁知对方气急败坏,猛地将夏清推倒在地,困兽一般红着双眼,大谈特谈天无绝人之路,他邢雷就是去卖血也绝对不吃回头草。

夏清心里不是滋味,三思之后决定放下和家里人不悦的过往,偷偷给大姐夏冰写了第二封信。

“今天谁要是敢给她汇钱,别怪我不认亲情!”

夏庭松嘴上这么说,到底还是默许了夏冰寄钱给夏清。此外,他还只身一人去南城和海城寻了二闺女不下十回,单是明着去的就有五六回,要么借口出差开会,还有几次说是去进材料,只不过次次都败兴而归。

此后,夏清没再写信,夏庭松也很少“出差”了,全家人彻底没了她的下落。

平民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宛如平原上的流水,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安静而无声的。偶尔路过几个顽皮的娃娃,也只是恶作剧似的往河里掷下一把砂砾或若干石子,把平静的水面激起一阵不大的涟漪,然后赤着脚丫子捂着嘴欢快而逃。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二女儿夏清的出走在黄爱秋眼里远远大过了一把砂砾和若干石子的分量。

这个朴实的黄土地上的妇女,尽管没有正规念过几天书,但并不妨碍她从自己过去几十年的生活经验中得出一些零散而直观的人生道理。

黄爱秋见识过别人家人多力量大,于是认为兄弟多了好办事,毕竟她确实切肤地体验过遇事只能靠自己硬扛的苦楚。

黄爱秋坚信血浓于水,坚信一家人只要团结一心,任何困难都能克服。她也是这么做的——心甘情愿地生育了五个子女。

相对应的,对于夏清不顾姊妹和父母亲情,一意孤行地逃离家庭,奔向另一个为世俗道德所不齿的男人的怀抱,做出了一系列只考虑自己高兴,不顾及家人脸面的事情,黄爱秋不仅无法理解,而且极度痛苦。

同时处于情绪低迷状态之中的,不止黄爱秋一人。

小镇本就不大,住久了几乎处处都能遇见个把熟人,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嘴长别人脸上谁也拦不住。倘若对方不讲道理无事生非,大不了回怼几句或干脆不搭理。最怕的就是用“我这个人比较直爽”开启一段不愉快对话的人。

要是这些人只是随口说说或者说的别人那倒还好,一旦他们掌握了什么爆炸性的新闻,情况只会更糟。你既不能说他们说得不对,又不能赞同他们讲得有理。

特别是在对方不顾当事人家属的感受,四处传播并对你家家丑发表建设性意见,还毫无条件地辐射到你身上时候,这种没有眼力见的客观和公正,正义感爆棚又绝对正确的评判,简直让人忍无可忍乃至恼羞成怒。

夏玉正是深受“直爽派”祸害的受害者中的一员。

二姐走后的那个秋天,夏玉升初三。一向省心的她让邻居刘明的妈弄得差点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