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滢眼中的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了。

在寒潭的三个月，司辰也曾想过将自己的内丹剖给她。那时，她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一种叫做融丹的东西。能将别人的内丹化为己用。

她右手握住冰魄刀，刀尖停在他洗得变形的白色衣服上。咬牙思考一下之后，她将刀尖往叶兴言身体里推。

“仙尊仙尊！等等！”叶兴言动弹不得，眼中又急又怕，额角直冒冷汗。

向来听说云台山的两位尊者心怀悲悯。可这柳滢，跟悲悯没多大关系，反倒是个冷血无情的。

“等什么，我拿不回来的东西，难道给你留着，让你拿去祸害人么？”

“我不是想杀你，只不过是想取你的心头血，完成血祭，将琉隐丹化为己用，然后去报仇。”叶兴言道，“给我内丹的那位仙者说这内丹是仙门中心术不正之人，从琉隐——从你那里剖来的。他知晓此事，便被同门追杀，逃到我们水浮村，被我给救了。他那时已经奄奄一息，死前他将琉隐丹给了我。”叶兴言道，“我自小便有咳血症，所有医者都说我活不过二十岁。父母又从小离世，只有一位头发花白的奶奶将我拉扯大，是以村里人多以欺负我为乐。人家说我活不过二十岁，一开始的时候，我跟奶奶都是不信的。后来我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到遇见那位仙者的时候，竟然每天只能有半日清醒。那位仙者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后，不仅将琉隐丹给了我，还打跑了所有欺负过我的人。他告诉我，只要我吃了融丹，这琉隐丹别人就取不走。仙者死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手刃仇人。是以我拜入无奇山门下，想为他报仇。后来，我在无奇山书屋见到一本古籍，上面说只要找到原丹主的心头血，化进内丹里，那别人的内丹便能为我所用。我这才起了歹心的。仙尊，我知道错了。”

“这与我又有何干？”柳滢问。

“怎会与你没有关系，杀他的人很可能就是剖你内丹的人，我们的仇人是同一个。”

“是么，那你知道他的仇人是谁么？”柳滢冷声问道。

叶兴言摇摇头，“他没跟我说过。”

“该知道的你是什么也不知道，你还在此挣扎什么？”柳滢冷笑道。

叶兴言忙道：“丹我可以帮你？”

“剖我内丹的，可是厉害人物。你连我都打不过，如何帮我？”

“仙尊从前有内丹、术法，都逃不脱被剖丹的命运。如今只能依靠符咒，想要报仇，比从前更加不可能。敌强我弱，仙尊须得养精蓄锐，恢复功法，找出真凶，才能完成复仇。”

“这倒是实话，可我要杀你，跟我妖养精蓄锐、找出凶手报仇有什么冲突呢？”

“仙尊可到无奇山，拜入我的门下，你我共同商讨报仇之法。”

“我报我的仇，何须与你商讨？”

叶兴言：“……”

这人还真是油盐不进呢！

“那行吧，总归我今日是落在你的手上了，你要杀便杀，我也不与你再费口舌。”说罢，叶兴言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柳滢上下打量他一遍，收了刀。

她才不会杀他呢，如今琉隐丹还在他体内。虽说他吃了融丹，如今她还想不到其他的取丹办法，但以后若是有了办法，再找他岂不是麻烦？

她不过就是吓吓他，看他还能说出什么真话。

仙门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来杀她的人既是仙门众人，又如此厉害，那很可能会出现在仙门大会中。她拜入无奇山门下，带着无奇山参加仙门大会，也免得她害得满世界找凶手。

只是，参加仙门大会后，她得尽快找出姐姐的琉云丹所在。

“我姑且不杀你。”她道，“也可当你的徒弟。”

叶兴言飞快地睁开眼睛，唇角颤动道：“真的？”

“但你只是我名义上的师尊，一切事情，你得听我安排。”

“行！只要能报仇，我都听你安排！”

*

自南山到镇上，需走一炷香的时间。柳滢与叶兴言都受伤了，是以走得时间更长了些。

二人到镇上时，天色渐晚。

照影剑被是司辰再次封印，云龙镇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除非她与司辰联手，否则照影剑她永远拔不出来了。

镇上的百姓已经从东边回来。

云龙镇上人不算多。约摸三四十户。

一条够两辆马车并排行驶的马路从南到北，南端的田野延伸到远处的南山脚。

北端便是放了照影剑的神庙。

暮色低垂，山间的风还带着热气，田野中的禾苗在暗夜中，迎风舞动。百姓们在街上挂起连串的灯笼，摆出长长的街宴，感谢无奇山的修者。

司辰封印完照影剑便追着青衣人去了。至于弥珂，则受了伤，说是回青丘养好伤之后，再来夺追魂弩。

街宴上，叶兴言与他紫衣的三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