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1 / 2)

灵堂内,尸体还未收棺,白布只挂了一半,躺在中间的那位女子,走得不算圆满。

空形子迈步上前,从工具箱里掏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刀片,沿着尸体的脸庞边缘,慢慢划弄。

他的动作极轻,缓慢且谨慎,引得众人也都跟着屏住了呼吸,整个空气都沉静了下来。一段漫长的等待之后,空形子放下了手中的刀片,又拿起一瓶透明的液体,在她的脸上刷了两层。

然后他呼出一口气,严肃认真的神情随即消失,再抬头,又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

“嘿嘿嘿,各位莫急,待这两层膜风干之后,真相便能揭晓。”

“有劳先生了。”曲相爷开口道。这是他来这后说的第一句话。

曲清影鼻尖忽酸,许久许久,她都没有听见父亲的声音了......

记忆里,父亲很是严谨,平日极少谈笑。每次说话前,总是喜欢搬出一大串典籍作为铺垫。

而她从小就被祖父抓去亲自教导,与他相处的时间也远远不及祖父。父亲因此会有些醋意,但他又不愿承认,便经常假装不经意地偷偷来找她谈论诗书礼道、国理经伦。

有时,他们两人还会辩论一二,每当她言之凿凿,令父亲无法招架时,他便会转而责怪祖父胡乱教导,然后吹着胡子气冲冲地离去。

思及此,曲清影忍不住挂上了一抹笑容,方才酸涩的情绪也被甜蜜的回忆逐渐替换。

“你突然笑什么?”

曲淳夕从头到尾都像防贼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曲清影,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都逃不过她的视线。

被她这么一问,曲清影再次受到了所有人的注目,才浮现的笑意,就这么被缩了回去。

“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儿时,你听娘亲夸我乖巧娴静,便想让我犯错,却害得自己挨罚一事。”说着,她又掩嘴笑了起来。“如今我们十年未见,你还是这般天真可爱,觉得甚是有趣。”

言外之意便是,十年未见,你还是没有什么长进。

自灼心鳞发作那日,曲清影便记起了前世和今生的所有事情。而这段记忆,自然是来自今生。

好在她这两世,关于儿时的经历相差甚多,她才不至于会记混了。

这一世的她从小便神情木然,半句话都不讲,就像是木偶一般。起初娘亲总是自我安慰,觉得这个女儿只是生性沉稳,不喜言笑而已,但还是止不住地去多偏爱她一点。

曲淳夕当时也不过五六岁,对于娘亲的偏袒很是不满。于是她总喜欢去挑逗曲清影,想要撕开她的乖巧面具。可是,无论她做了什么,曲清影都不为所动,完全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这非但没有让曲淳夕放弃,反而令她更加气急败坏,对她的挑衅也愈加过分。哪怕经常会被娘亲发现,挨了好几顿打,她也依然屡败屡战,越挫越勇。

直到曲清影被送到玄山寄养,这事才得以停歇。

现在她将这件事说出来,主要是想借此糗事灭一灭她的傲慢,顺便还能给自己的身份再多一份说服力。

可这短短的几句发言,却换来了满堂人的鸦雀无声。

曲氏夫妇与曲泽恩等人,是因为第一次听她说起儿时的事情,这哪怕是之前来府里的那位,都不曾提起过。一时之间,某种感动和惊喜油然而生。

曲淳夕则是气得一时想不到有什么话可以反驳她,只能干瞪着眼。

而婉秋与刘伯,则是惊讶于……

“你!你都记起来了?!”

先说话的是曲江辰,他习惯性地抓着腰间玉笛,在左手上拍了一下,惊声说道。

“嗯。”曲清影莞尔一笑,点头承认。

“什么叫‘记起来了’?”

曲淳夕转头望着曲江辰,有关于曲清影的一切,她都非常敏锐。

“这事啊,你们一家子有的是时间叨叨,现在还是先看老夫揭下这最后的一层膜吧。”空形子笑呵呵地打断道,然后从工具箱里掏出几样奇形怪状的工具。

他先是用几个黏土一样的奇物,分别粘在尸体的额头、下巴以及脸颊两侧,又取出三块玉石模样的东西,紧紧贴在她的双眼和嘴上。

然后,他抓着两侧的黏土,抖了几抖,又抓着上下的黏土又抖了几抖。如此反复,一张与曲清影一模一样的脸皮,就这样渐渐脱落下来。

不得不说,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被如此摆弄,曲清影觉得这个画面很是诡异。

曲夫人大概也是这个想法,早在空形子摆弄初时,她便不忍直视地闭上了眼睛,躲在曲相爷身后。

婉秋的脸先是皱成一团,后来更是忍不住,跑到屋外吐去了。

在场的人,都多多少少地对这个画面有些排斥感,唯有曲淳夕特别感兴趣。她甚至还为了看得再真切些,一步步凑到了空形子的旁边。

也不知是对这等奇异事物感兴趣,还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