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相许(2 / 2)

是天上掉下来的,所以他们才能保持共生却独立的平衡,只为不染上对方的气息,某日能洒脱地回家。

想到“回家”二字,宁晏此番不知为何竟觉沉甸:不论是自己回,还是王姐回……

但心中郁结很快被宁家村山下那间小而孤零的破屋,那一隙星星点点的漏烛吹散了。

站在家门口,宁晏这回敲了门。得到“进”的许可后,才敢开门。

王姐正在写字,都是宁晏不认识的,但能认出王姐的字真整齐,和印刷的字体一样。

宁晏先将楚州驿站停运,导致他没能买到新一期小本本的事说了。

易檀对此早有预料,她头都没抬,另说一事。

“你走后,你口中吃绝户的三姨来过。”

“她问你要三两银子了?”

“不,给我送三两银子。”

“她有这么好心?”

“有。她出主意,叫我卖了你。我能得田和银钱。”

宁晏真想给宁三发缺德牌匾,她总是能刷新他对女尊世界的偏见。

“王姐,你卖吗?”

“不卖。”

宁晏眼睛一弯,心又再度抛向空中:“我就说嘛!”

你这么在意我,怎么会因三两银子就卖了我。

“太便宜了,我才分得十两。贵一点,说不定就卖了。”

……

宁晏许久不说话,易檀抬头看他,却见他今日头发梳得漂亮,衬得脸型柔雅许多。眉形细修过,素日不显的凤眼也被勾出一线流韵,似是含弱带怜的春貌潋滟,却眨着寒霜难以凌犯的倔色。耳朵上戴着两枚珊瑚耳坠,在细弱烛光中明艳之极。

被两抹红如朱砂的珊瑚晃了眼,易檀一时竟忘了要说什么。

后知后觉,这村夫每次去往镇子上,都会学些勾女人的方法对她施展。上次是避火图和美人出浴,这回是男为悦己者容,精心打扮了一番。

虽然他不能同那些送入宫的男人们比美貌,不过素日粗糙的他整饬一下,姑且算是顺眼,易檀也就由他开屏。

宁晏宝贝地掏出他定制的银针,在王姐面前一一摆开。

“王姐,这些是银针。用新的针灸疗法,可以治你的内伤。”

“之前用石头磨我,现在你要用这个针来扎我?”

宁晏纠正:“不是用石头磨你,那是砭石,按摩穴位,治疗外伤的医术。你自己也觉得有用的吧?”

王姐意料之中的嘴硬:“哼,山野草方,侥幸而已。”

宁晏拈起一支长针跃跃欲试:“我向你保证,这针这么细,不痛的。而且扎了后全身通畅,你肺腑的伤会好很多。”

不过要你,先将衣服褪去……宁晏转开目光,不安又蠢动地想。

易檀看着一支支银针在面前晃过凛冽寒光,儿时被无数毒针扎进骨头的记忆再度袭来,微颤的笔尖坠下一滴墨。

她不动声色新翻一页纸盖过。

这无法无天的村夫,十两银子也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