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1 / 3)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漫天黄沙的边境,埋着万千琅霆军将士的一片坟地里。

大不敬的靠着一剖坟土,喝得醉醺醺,头发乱了一地的女子,摇晃着靠在腿上的手,对着夕阳唱着歌儿。

左市成,名扬天下的定安将军。

十岁左右,就入了军营,第一场战,便一战成名。

满满三十余载,打了不知道多少场胜战。

过去守着储国,如今守着被储国一统的乾统国。

世人大多只知她的威名,却不知她的身世。

她是往昔扶持了储国五代的开国将军府左家的孩子。

左家世代忠良,代代出将才,为守护这大好山河,耐寂寞,耐相思,耐饥寒,舍生忘死,却顶不住,功高震主这一扣屎盆子,满门抄斩,男子流放。

而她左市成,不过是,储国玖王,寻欢问柳,和左家流放在青楼的小倌,所生的孩子。

不过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爹娘都没得认的人。

她该给左家和她娘报仇的才是,可她没有,甚至守护了储帝的江山,开拓了她的国土。

曾同她一起出生入死的李副将李问,问她,不曾憎恨吗?

左市成却是这样回答的:一人伤,和万千人伤相比,一人足以,何况左家早没了,而我对自己的家,没有概念。

“喂,小左,还在这呢?”褪去盔甲,穿着一身束身白裙的李问,从边上走来,风吹起的细沙,沾染了她飘起的裙角。

“吔”靠着土堆的左市成抬起了头,在凌乱的发丝下看清了来人,穿着一身乳白色的长裙的女子,面色偏黄,眼睛狭长,朱唇偏黑,脸型消瘦。

醉得有些迷糊的左市成不由心生感慨,当真是岁月不留颜,四十好几快迈上五十的李副将,早已不是初次见时,风华绝代的模样了。

李问跨过几抔黄土坟堆,走到左市成边上,蹲下身来,伸手划去了挡在左市成脸上的头发,从领口处拿出了一张叠成小方块的纸,递给了他道:“嗯”

土堆上的左市成,扭了扭发酸的脖子,不大兴志的打开了纸,一瞧。

纸上画的,是一副丹青,画上的人,穿着一身华贵的青裳,手上拿着把梅花扇,眼睛被双颊上的肉堆挤得只剩下,小小的一点,脸上了金银的彩妆,对着外头抛着僵硬的媚眼。

这幅画人一般,作画的画师,却手法极高,画着的人仿佛活了,左市成在这媚一道眼下,闹哄哄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画上临幕,千金城二公子,辛堂富。

李问见左市成看得认真,语气平淡的问道:“上次给你介绍的小郎君,你有没有去见人家?”

左市成合起了画,神色慵懒的把双手叠起,做枕头,躺在身后的坟堆上,望着李问道:“见了,没成。”

李问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盯着左市成,她就知道会是这样,臭着脸一甩头冷哼了声,站起来道:“得,你爹娘可真不会取名字,市成,事尽成,我看啊!赶紧改成市黄算了。”

左市成闻言轻笑:“李副将,您这就不对了,我这名儿,可是宫里头,好心的女官给取的。”

李问:“我真比你早去的娘还操心”,她说着转过身去,一边走一边说:“明儿去千金城,和辛家二公子相看,可别又给黄了。”

“哦”左市成马马虎虎的应着,把手上的画纸,塞进了衣服里,随手在边上拔了根长在地上长草,叼着在口中,起身,佝偻着腰,摇摇晃晃的离开了坟地。

乾统国,乾字二代,海外一片祥和,行船改造,但还没到能够出大海去到十分遥远的地方,航海的探险正在开辟,外面有什么危险,暂且不知。

来了,她们琅霆必然会冲在最前面。

天下太平,战乱自然是没有了,现在最让左市成头疼的,是天天给她安排相亲的李问,不去吧,军法伺候,去吧,她总能把对方气跑。

笠日一早,左市成便牵着头驴,穿着红裙,外套着黑皮革护身背心,一双破旧的黑色长靴,随着她腿上动作,脚步虚浮的踩在沙地上,脸上满是困意,眼皮耷拉着,缓悠悠的往向营地外走。

路边举着兵器晨练的莫景菊,穿着便服,停下动作,擦去边角的汗,眯眼看着不远处的左市成,自言自语道:“定安将军,这么早,是要去哪呀?莫不是又要去相亲了。”

莫景菊壮实的臂膀,撞了撞边上的胖子问:“二毛,你说将军,第几次去相看了。”

被叫二毛的胖子,被撞得有些火了,抡手展身,做了个伸腰的假动作,把对方撞倒到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