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定(1 / 2)

郦婵君只觉得周围都被冻住了,她的指尖开始发麻,随后这麻意就带着疼痛,如同一根细小的针往她身体里面游窜,很快蔓延到四肢百骸,就在她感觉连呼吸都要冻住的时候,终于有人赶来,将她紧紧罩在怀里,那股难捱的麻痛也瞬时消散。

她不敢睁眼,只将脸埋在那人胸口,手也紧抓住他的肩膀,呼吸都不敢大口。

也不知道相里松和高脚鬼对峙了多久,郦婵君听着他的心跳从杂乱无章的鼓乐大作变得逐渐和缓,她自己的心跳也慢慢和他同步。

终于,周围的阴冷之气散去,相里松松开她,又隔空点亮烛火,才柔声唤她:“婵君,好了,他们走了,不怕。”

郦婵君缓缓睁眼,见相里松的脸被蜡烛照亮了一半,另一半藏在黑暗里,那被照亮的半张脸上是满满的担忧。

“师尊......”

“对,是我。”相里松像是怕她吓丢了魂,急忙伸手探她额头,又去摸她脉门,得知她并无大碍后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郦婵君问道:“师尊,你之前只说带我下山,其实要带我去哪里?”

相里松垂眼,有些回避:“也不去哪儿,就带你下山看看。”

“是去冥界对吗?为什么去那里?”

“你都知道?”

郦婵君点点头:“上次你和太师伯说的,我听到一点,知道你要带我去冥界。师尊,为什么要去冥界,我是......怎么了?”

除了神仙寂灭后归泰山府君,冥界是世间其余一切生命死亡后要去的地方。而他们修道之人,有着得道飞升、长生不老的变数,因此不得轻易入冥界,以免引来冥界鬼魅觊觎,造成难以估计的后果。除非仙门中人即将陨灭,死后也可算作冥界一员。

相里松安慰她:“没有什么事,你只是生病了,我们去冥界治病,治好了我们再回来。”

郦婵君看着他:“我真的只是生病了吗?也对,我这段日子有几天都是昏昏沉沉的,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硬想也只能想起来一点......可是我在书上看过,刚才那个,他们是来收临死之人的魂魄的。”

“他们走错了,不是要收你,今晚吕才大限将至,他们是来收他的。”相里松不得不说谎。

郦婵君垂下眼睛,烛光柔和地照着她。相里松看她头发有些散乱,遮住了她的侧脸,下意识帮她拢到耳后,小指指腹不经意划过她的耳垂,那里的肉是小小的一颗圆珠子。

他想起几年前,灯烛昏暗,她大约是正要休息,所以散着头发来找他,手中捧着两件喜衣,说自己终于做好了,让他看看哪件好看。

她很兴奋,把衣服比在自己身上转来转去,长发也随之转来转去,一双琥珀色的眼珠在烛火下有盈盈水光,比平时还要俏皮可爱。

相里松总是后悔没有在这个时候把她带上山。

“师尊!师尊!”郦婵君突如其来的急叫把他从回忆中叫醒,“我......我使不出法力了......”郦婵君焦急万分,她刚才运行小周天无果,又运行了两个大周天,发现自己果真一点法力都使不出来。

相里松搭上脉门,食指中指轻轻一动,郦婵君立刻感觉到一股暖流沿着脉络进入了她的丹田气海,不似刚才那般空空如也了。

相里松道:“你这几天太过辛苦,又是做木偶又是布阵又是送鬼的,难免虚弱,这几天要好好调养,不要动用法力,过些天就好了。”

郦婵君一边点头,一边感受自己的气海丹田逐渐充盈,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不少。

一刻钟后相里松才收手,郦婵君立刻打坐运行。相里松起身给她沏了一杯热茶,等她打坐调息之后,这茶刚好是可以入口的温茶。

郦婵君接过茶后却没有立即喝:“师尊刚才帮我那么久,师尊没有事吧?”

相里松摇头微笑:“我当然没有,这几天真正辛苦的是你。”

郦婵君这才将那杯温茶喝下去。她想她应该是真的生病了,一杯温茶浇灭不了她内心的躁动,得来一杯冰茶才行。

相里松不知道,她自从听到那个买馄饨的小哥提到鼎器,她就想把相里松做成她自己的鼎器。她知道这样不是正经修行的法子,也许她只是想把相里松关起来,锁起来,不让他离开。

郦婵君知道相里松对她总是温柔包容的,有时候甚至可以称得上溺爱。

如果她把他绑起来,让他疼,他还会这么对她吗?

郦婵君觉得自己不正常,可她真的梦见过将相里松绑吊起来,还用他给自己编的鞭子抽打他。

可惜郦婵君没有看清他在梦里的眼神。

一个弟子对自己的师尊起了非分之想,郦婵君不敢想象,可又忍不住去想。

相里松看她出神,也没有打扰她。

他知道郦婵君对他是依赖的,这很好,看来有些东西不会随着记忆消散而失去。去冥界是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