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4)

暮春三月,陆州正是桃红柳绿杨花扑面的烂漫时节,远在京城的波诡云谲尚未蔓延至此。

涯舟书院的校场上,赵琦给学生们拆解动作讲解完要领后,随即手握长弓飞身上马,连贯演示了一遍。

只见她策马疾驰开来后,双腿夹紧马肚,身体稳稳地立在飞驰的马背之上,松开双手弯弓搭箭,拉弓发矢,一面纵马一面射箭,倏忽之间便打马自北而南横穿过了校场。

自她飞身上马至射完箭调转马头奔回少年们面前不过片刻的功夫,一连贯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端的是飒爽英姿。

学生们齐刷刷地望向那箭靶,只见东侧靶场一排三十个箭靶上,正中靶心的位置,三十支羽箭不多不少,最末尾的两只,箭羽犹在颤动。

这些学生俱都是些十四五岁的少年,跟随赵琦修习弓马骑射并拳脚功夫已有四五年,虽都早已见识过她精湛的弓马技艺,却仍旧被这例无虚发的三十支连箭惊艳得连声喝彩,跃跃欲试地摩拳擦掌。

“夫子,让我先来。”

“还有我夫子,我也想试。”

半大小子们叽叽喳喳地围着赵琦,个个都不甘落于人后。学生们上进勤勉,当夫子的自然高兴。

赵琦展眉一笑,正要点两个少年出列试试他们功夫近日有无懈怠时,校场外远远有个少女一面叫着她一面快步奔将过来。

“郡主,汪夫子被人打伤了,莞儿妹妹还被人抢走了。”

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柳眉倒竖一脸怒容,正是赵琦的贴身侍女郁离。只见她迈步如飞,说话间人已行至赵琦近前,显然颇有身手。

赵琦蹙眉迎上前去:“怎么回事?”

“刚刚汪夫子昏迷着被城里永善堂的李掌柜带人抬上山来,我们一问才知,汪夫子今早带莞儿妹妹下山置办笔墨纸张,回程的时候遇见一个恶少,非但言语调戏,还当街抢起了人,汪夫子护莞儿妹妹不及被打伤昏迷,莞儿妹妹也被那恶少掳走了。”

“岂有此理!陆州莫非是没王法了不成?居然敢当街掳人!”

赵琦面色一沉,抬脚就往外走,边走边问:“报官了么?”

“报了,知府衙门不敢管。”

郁离语气愤怒,说到此处更是气愤难当。

围将过来的少年们听完亦是满面怒容,呸了一声,骂道:“定是那怂包知府怕事,也不知是什么招惹不得的权贵。”

少年们心事直白,脑子里没有许多弯弯绕绕,赵琦却不然。她毕竟年长许多,听见‘不敢管’而不是‘不管’,蹙眉微微驻足。

“什么底细?”

陆州的知府徐经并不是个鱼肉百姓的昏官,虽说为人圆滑世故了些,但在陆州这七八年,也很是为百姓做了几件好事。当街掳人如此寡廉鲜耻的行径他怎可能不管,除非掳人那人来头大到他根本管不起。

陆州向来民风淳朴,境内虽也有几个倚仗祖荫的纨绔子弟,却俱都是些蛇鼠小辈,早已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翻不起大风浪。

在陆州,真要论起世家纨绔,人家首推的只怕要算她赵琦了。

“不清楚,只知那人叫许茂,说是京城里什么大官的亲戚,那大官是皇上身边的红人。”

郁离怒目,很是不齿。

当今皇上在位十六年,正事不干,光宠信奸佞小人去了,皇上身边的红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那不要脸的东西游玩途径咱们陆州,和本地几个泼皮浪荡子混在一起,打着替皇上征选宫人的名头,听说已经掳走了好几个好人家的姑娘了。”

听到还非止莞儿一个姑娘被掳,赵琦的眸光蓦地转寒,冷笑一声:“好一个仗势欺人!本郡主倒要看看是他的势大还是我的势大。郁离,牵马,官府不管咱们管,跟本郡主去抢人!”

“是,郡主!”

郁离响亮答应一声,眼里凶光闪闪,愤懑之色一扫而空,冷笑连连。

人面兽心的下流胚子,小姑奶奶不揍得你亲娘不认以后听着陆州两个字绕道走就不姓姜。

“夫子,我们也跟您一起去!”

“是啊夫子,带学生们一起去吧,咱们一起把莞儿姐姐和那些受害的姑娘们抢回来!”

“定要那禽兽知道小爷们的拳头痛也不痛,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在陆州为非作歹!”

少年们正是热血赤城的年纪,又都有些武艺傍身,赵琦平日也时常教导他们习武之人当以锄强扶弱为己任,此时哪里能忍得住。

少年们不惧权势的气概赵琦又是赞赏又是欣慰,然而她却不能答应。

涯舟书院是由赵琦的祖母先文太妃捐资兴办的义学,自永泰十一年兴建至今,广收陆州境内寒门子弟入学受教,除了拜师的束脩凭学生心意量力而为外,读书期间的一应笔墨纸砚乃至饭食均由书院供给。

虽则后来随着书院的声名远播,亦有境内外一些诗礼之家敏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