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所谓体贴(1 / 2)

江晚岑还在床榻间与梦境痴缠,迷蒙中受外力连人带被拖拽至地上。

“谁啊,还让不让人睡觉?”

她从地上蹭地爬起,幽怨之言收都收不住:“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扰人清梦必坠阿鼻。。。”

一柄长长的戒尺直逼鼻尖,硬生生把她的话堵回去。

扫视一圈,窄小的厢房聚集不少人,江母的丫鬟婆子皆候在她身后。顾柏舟则垂首本分地跟在江母一旁,手中提一双层雕花食盒。

而他身后那位名为硕风的随身侍卫高大挺拔,肌肉虬结,眉骨极高,浓黑眉尾呈剑形向上。眼如利箭,愤恨之意恨不得将她射成筛子。

江母原本彰显温婉的柳叶眉如今眉峰紧蹙,瞠目而视,面色凝重,语气间溢出恨铁不成钢:“荒唐!你竟还在床榻之上,你看看现在,都日上三竿了!”

“说,昨日去了何处?”

“阿娘,我错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她迅捷地跪直,举起右手,竖起食指与中指发誓。

平日里她出去办事晚归也不见阿娘这般兴师动众,这次又是为何?

蓦然,她轻抬眼帘瞄一眼顾柏舟后顿悟。

阿娘莫非想让顾柏舟对她心存期待?

江母稍缓的面色再次印证她的揣测,她登时警惕,打个哈欠,讪讪出声:“可是阿娘,我办正事真的挺费心费力的。”

此话一出,在知情人耳中是一番意味,在不知情的人听来是何等孟浪。

江母闻言,举起戒尺作势便要打。

此前未出声的顾柏舟这时不管不顾地挡在她跟前,动作急促之下引得其发出阵阵轻咳。

他今日着一身靛蓝色的长袍,领口袖边镶绣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乌黑长发为一顶镂空雕花银冠所束,与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衬得其头发黑亮柔滑,顺如绸缎。

一缕发丝堪堪擦过她的脸颊,一袭衣角滑过她手背,衣裳的纹理和发丝的细密激得她浑身一颤。

怪异之感涌上心头,继而蔓延至全身。

“你这混账,越发没规矩,柏舟你让开!”江母扯开面前的顾柏舟,那戒尺眼见要扎实地打在她身上。

“娘,是我特意让娘子带我去的,您别责怪她。”

一言既出,整个厢房内的气氛立时诡异。

顾柏舟怯生生的目光投过来,眸中有安抚的意味。只听得他继续温声细语往下说:“在宫中时,从未有嬷嬷教过我男女之事,这才请求娘子今后多多带我去落英院见世面。”

如此义正言辞的由头令她也不免诧异,难道他果真存有与她琴瑟和鸣的念头?

这怎么行?!

“其实我——”

“娘子你说的我都懂,我定会多去学习。”顾柏舟向她俏皮地眨眨眼,示意她放心,以缥缈虚弱的气息信誓旦旦:“我已差硕风去打听过娘子的喜好,今后定会去找娘子中意的那位公子取经。”

话落,他完全不顾惊直眼的女子,径直上前将其扶起,还凑近女子耳边低语。

江晚岑被扶起时,侧头细察他面上的神情,那是一种难以掩藏的欣喜和满足,让她有一种吃元宵喜庆之余被铜钱卡住的惊悚感。

“娘子,现下过了早膳时辰,我按你喜好特意捎来一份吃食。”他眼巴巴地将手中双层镂花食盒塞到她手心,音尾稍稍上扬,藏不住的小骄傲。

“多谢。”她不动声色地颔首,好奇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她又硬生生看阿娘被他哄得眉开眼笑,临走前丢给她一句:“你好自为之,我带柏舟去看看咱家那一直荒废的几个铺子。”

一群人风风火火前来,又欢声笑语地离去。

房内黄花梨方桌前,她揭开食盒,一小盅莲叶汤清香扑鼻,旁边放一碗桂元银耳粥,配一小碟野鸡瓜子开胃。

丁香规矩地站在一旁,少见地拧住眉头:“郡主,这下怎么办?七皇子该不会真去找离洛公子?”

“他只是给我编织一个开脱的理由罢了,不必在意。”她舀起一勺粥送入口中,入口即化,丝滑爽口。

沉吟半晌,她回头看丁香一眼,小姑娘圆滚滚的脸仍紧绷。

她还记得是在遇到师父的同年捡到丁香。那时晋武帝忌惮长宁侯府威名,暗中煽动各世家贵族孤立江氏一族,明面上却对她恩宠更甚。那段日子,江氏众多旁支接连不断地来侯府找事。

她在街头遇上丁香时,丁香还是个瘦得骇人的孩子,因偷一个包子而被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她一时心生悲悯,替丁香医好伤。于是这些年丁香陪她一起熬过习武之苦,度过师父亡故之殇,并尽心尽力助她拉拢师父的势力组建成千音阁。

思绪回神,她嘬一口莲叶汤,轻揪丁香的脸,轻笑:“怎么小小年纪愁绪如此之多?哪天我许你出去游玩一阵,可好?”

丁香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