缴费室血案(1 / 3)

烈日高照,巷口的过堂风一吹,却吹得人后背发凉。

一个穿着不合季节衣裳的男人浑浑噩噩走过,竟然还拢了拢身上的皮夹克。

他面容憔悴,眼底青黑。

街道两边的店铺已经开了门,店老板清早都挂着笑脸,奔一个开门大吉。

他摸了摸怀里那冰冷的刀,粗粝的手掌颤抖,锋利的刀口割开了茧巴,带来一点疼痛,却没有流出血来。

陈永生是个普通的泥瓦工,他已经四十岁了,却还没有娶上媳妇。当初,他跟着潮流一起到大城市来闯荡,当年意气满满,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二十年都不敢回家见爸妈。

大城市遍地是黄金,偏偏他捡不到。所有人都赚了钱,他却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

他没有读过书,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每次听见做活的老板家里有人大肆吹嘘那时的风口多么好,他就只想冷笑。

穷人始终是穷人,那些发家的大老板,哪个不是有本钱才滚起来的,像他这种纯粹的泥巴地里出身的人,就该在农村地里一辈子刨食。

可是老天爷太狠了……

他已经二十年没有回过家了,但上个月,他被同乡的人找到,狠狠的揍了一顿。

他才知道,守在老家的一对父母,三年前就去世了,临走前两个老人都在盼着他回来。村里人都以为陈永生是出了什么事,才会二十年连个信也没捎回去。

两个老人盼星星盼月亮,甚至报了警,警方也没有找到这么个人。

所有人都觉得他已经死了,不然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二十年都不回家看看父母呢。

他被打了两拳,痛哭流涕。

可他也无能为力了。

他没有赚到钱,在晋兰市勉强活着。根本没有像当初跟父母吹的那样,赚得盆满钵满,给他们修座金屋银屋。还让老两口,连棺材都是村委出的。

他好没用啊!

二十年里,他无数次做梦,梦见爸爸骂他是个窝囊废,妈妈骂他是个废物,生他不如生条狗。

陈永生也觉得是……

被打了之后,老乡过了两天又找过来,说是要借给他一笔钱。如果生活真的困难到这样的地步,不如回家种地,在爸妈坟前好好道歉。

人都已经死了,他能回去做什么?他没有反驳他,拿着那钱,他脑子终于清明了。

他终于有本钱了,凭着他在这里混了二十年,一定能够成功……

然后,他被骗了!

该死的有钱人!

为什么他们就能一直有钱,做什么都能赚钱!而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钱变成废纸!

股票跌停的那一刻,他觉得这个世界都毁了。这不是穷人能够生活的世界。

他想从高楼跳下去,但那能引起什么讨论呢。他不要,他要干一件大事,他注定是要死的……

陈永生已经想清楚了。

摸了摸怀里的那把刀,眼眸更加阴沉,混着看病的人群,进入了医院。

*

宋艺林解下围裙往门外冲去,恨不得立刻去报警。

她知道,如果再不采取行动可能来不及。

她在视频中看见,男子拿着一把西瓜刀,穿着这身皮夹克,在医院砍伤了好几个医生病人,现场一片混乱,场面失控。

第一时间,宋艺林判定是医闹,背后的故事宋艺林不清楚,但是很显然,这起事件一定很严重。

那画面中血淋淋的场景,直让人觉得惊心动魄。

宋艺林下意识的追到门口,王姐诧异的叫住她。

“小宋,你去哪儿?”

王姐嘴里还叼着一口面,吃得满嘴油。小宋今天刚开业,怎么着急忙慌的就要跑。

她合计着出了什么事。

宋艺林语气焦急,从兜里拿出两块钱道:

“王姐,我要离开一会儿,拜托你帮我守一下店成吗?”

王姐连忙问:“怎么了?刚刚那个人吃面没给钱?”

“没,有点事。”宋艺林没有跟王姐说得太明,交代好便跑去最近的一个公共电话亭。

热辣的太阳,跑得人满头大汗,后背也汗湿。

宋艺林怀念起智能手机,默默将装一个座机的事放进清单中。

电话拨通,宋艺林呼出一口气:“我要报警,我看见,有一个人带着刀,念叨着要砍死几个什么的,去了福冈第二人民医院。”

一句话,让在场警察喝不下茶